「當然,我沒有冒犯各位的意思。」她垂眸間聲音也轉輕了幾分,「我只是覺得做這種無用之功,在此時反而被動罷了。」
盧植問道:「我想燁舒這話應當不是想要尊奉鄴城那位吧?」
別人說什麼無用之功或許是這個意思,喬琰卻必然不是。
若她真有這種想法,早年間便不會寧可冒著攻打涼州的麻煩,也不肯接下鄴城那頭給出的驃騎將軍位置。
而鄴城的那位天子也已經用自己在這兩年之中的表現證明了,他好像並不是一個適合於繼任天子位置的人。
與其說他是大漢的天子,倒不如說他是袁紹執掌青冀二州的傀儡。
「當然不是。」喬琰搖了搖頭,語氣堅決地回道:「我想……擁立劉幽州為天子。」
劉幽州,劉虞!
她要擁立劉虞為天子?
這句話可當真是一個砸入水中的巨石,將眾人又給驚得不輕。
意識到她這話中的意思,黃琬連忙問道:「你若行擁立之事,與那袁公路有何區別?」
當年喬琰在朝堂痛斥試圖擁立劉辯的袁術,說的便是他輕言廢立,實為妄為之舉,與董卓無異。
今日她怎麼還能做出這種選擇?
這豈不是自甘與袁術同道。
然而他聽到的是喬琰斬釘截鐵的回答:「你錯了,我跟他們當然不同!」
喬琰抬眸朝著眾人看來,在這張少年意氣十足的臉上,已越發有了一份崢嶸鋒利之態。
她朗聲說道:「當年我說他不敢進攻董卓,是丟了大漢錚錚鐵骨,可如今董卓已除,禍亂朝綱者必定自取滅亡,已有例證。便是有千里阻隔,我大漢也內有忠良之士為策應,外有不畏險途之將步步推進,只求一個除賊盡忠,絕非軟骨頭,此為其一。」
「當年盧公說他另立天子,是置先帝子嗣安危於不顧,可今日不論我們是否做出這個選擇,陛下安危都已難測,不如先保大漢民生和順,此為其二。」
「當年袁紹袁術立少年天子,是為主少國疑,可劉伯安執掌幽州期間選賢舉能,平定糧價,實為有目共睹之舉,乃是有能者居天子位,此為其三。」
「當年弘農王並非先帝所屬意的繼承人,甚至誅殺外戚以斷其繼位之念,可劉幽州為東海恭王之後,先帝託孤重臣,若論正統,他僅次於失蹤的陛下,此為其四。」
「諸位,這四點不可否認吧?」
喬琰這洋洋灑灑的一通話砸下來,甚至要讓人懷疑她是不是早有了這種想法。
但她素來思辨超群,自昔年鼎中觀的州牧封建論便可見一斑,便是臨時生出了這樣的想法,也實不足為奇。
何況,正如她所說,劉虞有先帝這頭的委任以及其出身兩方面賦予的正統性,有與主少國疑的情況大不相同的年紀,倘若喬琰真要從中牟利,絕不應該選他。
這也確實和當年的袁氏兄弟奉迎弘農王入鄴城尊帝,不是一個情況。
荀爽緩緩開口問道:「劉幽州會同意這個建議嗎?」
喬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那得先把消息送到幽州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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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協醒來的時候,眼前黃昏晚霞鋪了滿天。
但他一點都沒有欣賞眼前景象的心情,只覺自己頭疼欲裂。
李傕在卷帶他逃亡的時候,生怕他因為看護的人手就這麼一個而趁亂逃跑,屢次三番地將他打暈了事。
這一次甚至並不只是頭疼,他的臉好像也在隱隱作痛。
他伸手朝著臉上摸去,不由抽了一口冷氣。
觸手所及並不是原本的觸感,而是一道豁口創傷,指尖還有一片潮濕的血氣。
他下意識的仰頭看去,只見自己置身於一片低矮的谷地中,在高處的山石上還有一抹血色。
好像……他是從那上面掉下來的?
他連忙翻身坐了起來。
也便是在他這有了動作的當口,他忽然感覺到自己的腳上踢到了什麼東西。
當他朝著那個方向看去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是李傕!
但此時的李傕並不在清醒的狀態,而是頭朝下地摔在草叢中。
哪怕是被劉協這麼一踹,也絲毫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應。
劉協小心地湊了過去,驚覺李傕是將頭摔在了一塊石頭上。<="<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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