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光熹元年楊修抵達并州開始,他以主簿的身份不斷適應并州擴張的腳步和做事的體系,如今也可以將其發揮在一些特殊的用途上了。
比如說,以弘農楊氏的身份來挖牆腳。
但說挖牆腳可能還是難聽了點,這應該叫優秀人才的出使。
當這一列足以彰顯氣派和實力的隊伍朝著冀州方向而去的時候,喬琰目送著他們的背影,眼中閃過了一抹微妙的笑意。
關中之戰過後,以袁紹和其手下謀士的水準,必定會想到前來并州考察。
但對這種堂堂正正到他們地盤上的出使,他們又當如何應付呢?
喬琰收回了朝著遠處看去的目光,落到身邊的陸苑身上,說道:「棉布的銷售不能交給長公主,頂多就是讓她打出名氣而已,這份單獨在中原地界上的代理權,只能是東海麋氏的。」
「先前麋氏在協助我們將鄭公送來并州一事上出了大力,涼州與關中之戰若非他提供的戰備物資,也難以結束得這麼順遂,也到了該投桃報李以維繫關係的時候。」
「替我草擬一封書信送往麋氏,請麋子仲往并州來走一趟,這筆長期的大買賣我要跟他親自談。」
陸苑頷首應下。
不需喬琰多說她也知道,棉花棉布樣品,以及陽安長公主已往鄴城去的消息都必定要附帶上。
麋竺最大的優勢在於他的商業網絡,有他相助,長公主此番行動的後續影響,才能被放到最大。
棉布的單獨代理權也足可以彌補他先前對喬琰的投資,以防這位大商人轉投別處。
另外的合作之事,便等到麋竺本人來了再說吧。
此外,隨著陶謙對徐州的掌控日益增強,誰也無法給出一個準信,從并州送出往徐州的信件會否先被陶謙給阻攔一道。
考慮到這一點,陸苑深知,送往徐州的信件中就只能談簡單的商務。
說來,將代理權交給麋竺而不是劉華絕不只是因為要還前者的人情。
一來,劉華的大漢宗室身份無疑是一重桎梏,喬琰不適合重用她。
二來,有了一條在明面上合作的商隊,也正是對暗處另外一支的掩護。
因這種明暗照應上,在兩人返回州府的路上,陸苑便聽喬琰說起了在涼州和關中設立信鴿養殖點的事情。
「從去年開始在并州測試信鴿的馴養和放飛,今年已屢次證明此法可行,如今關中已下,也是時候將馴養基地增設了。」
陸苑回道:「若要便於消息傳達,又考慮到信鴿的保密性,我建議君侯將信鴿哨站設置在郿塢和金城。」
信鴿在試飛期間的單程性,已經註定了一點,如若哨站的數量過多,極有可能在信鴿的往復期間,出現對應地點的混淆,還不如以一州設立一處即可。
「金城已是君侯穩固與羌人關係的屯田之處,涼州屯兵又大多位於此地與河西四郡,由烏鞘嶺以南的金城郡處作為信息中轉為好。關中數鎮中長安過於人多眼雜,反倒是郿塢有董卓留下的高牆壁壘,更適合於馴養信鴿。」
喬琰同意她的這個判斷,回道:「關中哨站放在郿塢沒有爭議,讓子龍替我掌管此地,涼州那邊到底是放在金城還是高平,你帶著并州這邊的養鴿人去確認一番。」
金城的海拔高於高平,難保信鴿在此地無法適應,還是實地確認一番為好。
如今她還需要消化在拿下長安之後的收穫,短期內不會對外動兵。
可也正是這段和鄰居的冷靜期里,足夠完成這些信鴿落戶於涼州和關中的適應過程。
等到明年,自然有給旁人驚喜的時候。
正事交代完了,喬琰也不免調侃著說道,「如卿,你說德祖此番去鄴城,能辯論得過陳孔璋那傢伙嗎?」
把楊修給派出去,可絕不只是因為他這弘農楊氏的出身和楊彪之子的身份,也不全然是因為他需要一個觀摩冀州局勢以立功的機會。
還因為隨著他的年歲漸長,他這種頭腦靈活口才絕佳的天賦也越發明顯。
這麼說來,不用在這等需要對外陳說展示的環境裡當真是浪費了。
但袁紹這頭在辭賦檄文上極有本事的陳琳,也是個出口成章的人物,若真打起擂台來,楊修到底還是年紀小,容易吃虧。
陸苑笑道:「若君侯擔心此事,何不讓奉孝一道前往?」
喬琰輕咳了一聲,「……他若去了,我看袁紹未必敢讓他說話,也難保不會拼著得罪於我,直接把人給扣押下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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