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周與他在談話間問及,何以早前並未聽說過他的名字。
那李蒙撫著鬍鬚說道:「也怪并州有才之人甚眾,才令我無有展露才名的機會。好在此番往益州一行,原也不是什麼要務,正適合我這等閒人。」
這個理由吧……勉強也算說得過去。
但齊周自從跟著劉虞來到長安以來,很覺自己一個幽州荒僻之地的州府從事,一躍而成九卿的屬官,在行動之間絕不能有任何的錯漏之處。
起碼不能留下讓人針對陛下的把柄。
這樣一來,他就將這次前往益州授官就看得尤其重視。
他怎麼想怎麼覺得,自己這位搭檔可能就是來遊山玩水的。
可琢磨了一番喬侯讓出大將軍位置的舉動,這種只派了個應付差事的人同往,也不難理解。
齊周想到這裡,不由嘆了口氣。
看來和劉焉打交道的事情,只能交給他了。
李儒遠遠望見他的這個表現,搖頭笑了笑。
既是要在喬琰麾下做事,他顯然不能再用李儒這個名字,但也不必像是喬琰所說的改儒為猛。
他在出行之前敲定了那個蒙字,取的就是個矇混過關的意思。
賈詡覺得李儒要等一個合適出手的機會,是態度消極的表現,要李儒自己看來倒也未必。
就比如說喬琰要借著讓位劉焉大將軍,從而給自己謀求更高的位置,讓「大司馬驃騎將軍」變成名副其實的大司馬,李儒就當即接下了往益州一行的任務。
與他同來的喬亭問道:「老師為何讓我以這等戴著帷帽出行的方式跟隨,而非改扮男裝,讓自己變得更不起眼一些?」
李儒漫不經心地回道:「你此番前來就是多看多學,我要做的也是一擊即中之事,就當我們是這隊伍里的累贅就好,沒必要非要看著像是個本事人。」
喬亭不太明白李儒在打什麼算盤,不過既然他說了是讓她多看多學,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算起來,她拜李儒為師還是個意外。
賈詡原本是想再試試激將法,讓李儒別真拿喬琰說的種田之名當幌子,繼續過他的田園生活。
結果李儒對賈詡說,他要是覺得無聊呢,也不是沒有別的打發時間之事。
比如說可以由賈詡教導喬嵐,由李儒教導喬亭,一年之後分出個高下來。
按照李儒的小算盤,教導喬琰的同宗姐妹還得算是個正兒八經的活計,這樣一來他起碼可以再得到一年的賦閒。
但在收到喬琰的信後,李儒又沒法安穩教學了。
這好像正是他等待的時機!
但本著種菠菜種不過賈詡,教學不能教不過的好勝心,李儒乾脆把喬亭給帶出了門。
反正她們遲早也是要出去東奔西跑的,就當先提前適應適應好了。
何況——把人帶出門去,按照實戰經驗來學習,誰又能說不是一種教學之法是吧?
李儒一邊想著此事,一邊也想著喬琰交給他的兩條消息。
一條是,劉焉在最開始提出州牧制度的時候,想給自己謀求的並不是益州牧的名號,而是交州牧。
但是綿竹人董扶精通讖緯,有占卜之能,彼時正在洛陽擔任侍中的位置。
他和劉焉交好,便對劉焉說「京師將亂,益州分野有天子氣」。
在劉焉成為益州牧後,董扶此人也跟隨著劉焉入蜀,成為了蜀郡的蜀國都尉。
另一條是,在郭大賢率領的商隊從益州方向回返的時候,雖然沒有和喬琰碰面,卻將一個聽說的消息帶給了她,也被喬琰轉告給了李儒。
劉焉此人在去年年初悄然製作乘輿車具。
有此兩點,足以看出劉焉此人想做的絕不是什麼大司馬大將軍,而是有圖謀不軌之意。
但放在去年,或者說在他剛提出州牧制度的時候,這個舉動還不算太奇怪。
漢靈帝劉宏治下民生多亂,後來的劉協又處在董卓的脅迫之下,還有劉辯在鄴城稱帝。
劉焉必然會想,既然幽州子民因劉虞治理有方的緣故,想要讓其即位天子,我這益州在知名方士的口中說有天子氣,我又為何不能為之?
只可惜劉協失蹤,喬琰在北面虎視眈眈,同時奉迎了劉虞為天子,可算是將劉焉的小算盤給打了個稀爛。
李儒毫不懷疑,即便劉焉在去年有過打造乘輿的僭越舉動,在劉虞正式稱帝後,起碼也會做出一番隱藏,絕不會被前來宣旨的齊周發覺其中的問題。
不過,大凡是有所動,必定留下痕跡。
等找准了機會,將事情給捅出來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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