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陛下大可放心,此物用於實踐的次數已經不少了,只要在道路成型之後權且一試便知。即便真有不成,便只當這是一條用於裝飾的路就是了。」
「至於要如何讓其與弘文館一般,成為長安城的標誌,請陛下拭目以待。」
聽喬琰這麼說,劉虞便放心讓她去做了。
於是長安城中的百姓在數日後就看到,那條本由青磚鋪就的御用馳道,從桂宮通往南面城門的這一段,都被人給一點點敲掉了原本的地基,形成了一段比兩旁行人所走的路大概低上半尺多的泥土路段。
「文若,你說這是在做什麼?」陳群和荀彧途徑此地的時候不免好奇駐足於此,開口問道。
同為潁川世家子弟,陳群和荀彧得算是在歲上就有了的交情。
當年那「真人東行」景象正是陳氏祖孫前往拜會荀氏,彼時的荀彧年紀尚小,被祖父抱在懷中,和置身車中一併推來的陳群,大概就是這等名士相聚景象中的年幼「圍觀群眾」。
如今倒是他們也相繼登上了政治舞台。
可眼前這局勢,便是他們這等頗有遠見卓識之人,也難以給出一個肯定的判斷。
更讓他們捉摸不透的,大概還是喬琰。
這位大司馬先是毅然決然地和本家做出了一個立場上的割捨,讓荀彧這種原本就被她一番操作給糊弄過去的,越發對之前還對她產生過懷疑而心生負疚。
現在在春耕最為忙碌的時節,她又將關中的耕作事務甩給了大司農和其屬官,將演兵的事情丟給了趙雲,折騰完了分宗立戶之事回返後,開始搗騰起了這條御道。
荀彧遠遠看見喬琰戴著個特殊的面罩,只露出一雙眼睛,指揮著手底下的人將過篩完畢的土法水泥原料與水攪和均勻,朝著這半尺多厚的凹面中隨同碎石和沙子一併鋪了下去。
這舉動可實在不太像是當朝大司馬應當做的。
甚至並不只是荀彧和陳群有這樣的疑惑,長安城中的百姓也對此大為不解。
早先喬琰領兵離開長安,又在劉虞親自接待下凱旋的場面,都是這些人親眼見到的。
現在她卻一改先前統兵時候的意氣風發,而是跑來折騰道路,誰看了都得覺得這是在自降身價。
偏偏身在中心的喬琰絲毫也不為這些打量的目光所動,而是盯著這些工匠將二十公分厚的水泥路面一點點壓實,又在這條原本屬於御道的水泥路和一旁的道路之間設好了排水溝。
隨著這條水泥路的鋪展,御道兩側的護欄也隨之安裝了起來,正是為了對其進行進一步的保護。
這些看起來只要一碰就會留下痕跡的糊狀物居然會被鋪在道路上,對於身在長安的人來說,簡直是一件聞所未聞之事。
倒是這一個個鋪路的工匠顯然對這個新奇的事物操作得很是熟練,在這一挖一抹一平的動作中,瞧著不是一般的行雲流水,大概也早不是第一次接觸這個東西了。
陳群正看得入神,並未留意到喬琰走到了他的面前。
直到喬琰喊了聲「長文」,陳群這才回過神來。
她摘下了口罩說道:「我記得在新刑律中說過,在實際應用的時候是可以進行臨時增補的?」
陳群回道:「不錯。」
「那麼勞煩長文與其他幾位商定之後再加上一句吧,若是在兩個月內踏上此道的,便按照徒刑處置。」
陳群敏銳地捕捉到了她話中對「兩個月內」的限定,便問道:「這是一條只在限定時間之內生效的律令?」
喬琰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回道:「等兩個月後就自然見分曉了。」
找上恰好在此地圍觀的陳群,是給這水泥路再上最後一道保險罷了。
當然,為了防止還有什麼意外跌摔進其中的,或者是明知違背律令也要前來試上一試的,讓她這齣計劃付諸東流,喬琰還是專門留了人手駐紮在此地。
所幸御道兩側的道路足夠寬敞,可以在被護欄和守軍占據了路寬後,依然不影響行人的往來。
這些往來的百姓一邊途徑此地,一邊看到灰色的泥漿填塞了凹陷的位置,朝著遠方延伸而去,卻依然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路面是被鏟子鏟挖抹平的,好像可以在上頭輕易地留下痕跡,並不像是真正的道路該當有的樣子。
證明了這一點不像道路特質的,也恰恰是喬琰本人的舉動。
在這條路最靠近於長安城門的位置,她讓人給她取來了一根鐵棍,直接手握此物扎進了這路面之中。
眼見她這舉動,在圍觀的人群中當即有人出聲問道:「這樣的東西要如何起到道路的效果?」
既然鐵棍能這樣輕易地扎在上頭,那馬車的車轍當然也能輕鬆地在上頭留下痕跡,甚至極有可能直接深陷卡嵌在其中,落了個無法脫身的結果。
這樣一來,若下一次再有天子要從桂宮往城外的靈台方向去,豈不是根本無法走這條御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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