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句話說,喬琰選擇在五六月里提出這樣的籌碼,恰恰是為了讓這些得到新配方新技術的人可以直接投入到新事物的生產之中。
而這一點在交給他們的配方中就明言了。
拿到新方的人都得誇她一句厚道。
也就是袁熙田豐這些一知半解的,還覺得他們尚有足夠的應變時間。
在宴會之後,田豐旁敲側擊地提起想要購置兩瓶醬油以改善伙食,被他問詢之人告知於他,大司馬府庫中還有足夠的存貨,明日起可以對內部人員提供低價購買的渠道。
他一邊覺得自己此舉委實有些不厚道,一邊又努力說服自己,在這等兩方相爭的局勢中,又何來什麼厚道不厚道之說,旋即給袁熙收拾起了回返的行裝。
「不考慮長留此地?」聽聞袁熙要回去的消息,郭嘉還在百忙之中來了一趟。
他畢竟是曾經帶著袁熙在長安城周遭走動過一輪的,雖說袁熙很是粗手笨腳地把他的一批蒜素神藥給砸壞了,但跟同僚的兒子計較這件事也沒多大意義。
以他這態度看來,他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
他說話之間漫不經心地翻開了袁熙的行李箱籠,見其中除了他的換洗衣服,銀錢之外,只有醬油、蒜素和司隸能買得到的幾種外傷藥。
後者乃是軍中金瘡藥的削弱版配方。
「只帶著這些就夠了?總得帶上一些司隸特產吧?不然顯得我們這天子腳下之地寒磣得很。」
聽郭嘉這麼問,袁熙不由鬆了口氣,回道:「父親的意思是,這趟回去只是為了讓家裡看到長安境況的,帶上幾件標誌性的東西就夠了,為顯此地有飯可吃,有病可醫,有傷可治。若我能說服家中一併搬來,下次見面的時候就不只是我一人來探望父親了。」
郭嘉的目光狀似無意地在袁熙的身上掃過,見此時分明已將入夏,袁熙的衣服卻顯得要比尋常狀態下厚實不少,先前箱籠中的衣服也有類似的內有填充物跡象,便知他還帶了東西,卻並未揭穿袁熙的舉動。
他只是回道:「若能如此就再好不過了。你父親在長安城中省吃儉用,積攢錢貨,連將衣服送去修補都不捨得,都自己幹了,可惜大概天賦確實不在此道之上,縫補的技術是真有些糟糕。若能有人能從旁協助,真是再好不過。」
田豐:「……」
可以不用提醒他,在這半年的時間裡,他除了學會如何做好一個臥底之外,連如何縫補衣服這操作都會了。
若非如此,他還想不到要如何將長安新出的三種紙張,連帶著農書和醫術一起縫進袁熙的衣服之中。
更讓他慶幸的是,郭嘉在隨口提了一嘴這縫補之事後並未意識到其中的問題,反而對袁熙回返後將其他人也給帶來這件事更感興趣得多。
「子固既是君侯親口提及的看重之人,子固的家人也就自然應當盡力接來才好。」郭嘉摸了摸下巴,露出了幾分深思之色,「這樣吧,由我做主,讓這趟回鄉更風光一些!」
於是當袁熙行出了長安城門的時候,他身上挎著個被郭嘉評價為夏季潮流的棉布包,騎著一頭騾子。
不知道是不是袁熙的錯覺,他怎麼想都覺得自己現在的形象有哪裡不太對勁。
但非要說的話,郭嘉也是出於好心。
按他所說,剛好有一匹騾子在長成後拉載的負重小了點,放在軍需物資的運載上有點吃力,還不如用來做個順水人情,借給袁熙在路上使用,總要比他徒步回返冀州好得多,也比跟別人擠一輛車要舒服。
頂多就是需要注意一下,這次可千萬不要在行路的途中開小差了。
雖然不會跟其他騾車相撞,出現什麼再撞翻一壇蒜素的情況,可回返冀州到底是要經過山嶺的,若是在路上出了什麼岔子,那就有些不妙了。
袁熙也只能接下了這份好意。
造型奇怪些就奇怪吧!反正他成功完成這趟潛入長安窺伺機密的任務了!
「你說袁本初在見到這些東西後會做出何種反應?」喬琰在城牆上瞧著袁熙騎騾而去的背影,臉上露出了幾分玩味。
他自覺是從牢籠之中跳了出去,殊不知是被貓出於惡趣味從捕鼠夾上摘下來的。
但怎麼說呢,無知有的時候也未嘗不是一種幸福。
他所騎乘的那頭騾子,也當然不是從什麼軍伍運載隊中淘汰下來的,而是喬琰專門從三州內尋找到的成年騾子,所能負載的重量比起之前他見過剛「齊口」的要大上不少。
因騾子產生的稀有性,這樣的存在註定不可能多,所以喬琰讓人去找這東西的時候也花費了不少心力。
好在有了它的存在,袁紹對於「喬琰養了一批騾子,並用他們來運載軍備這件事,大概會更加深信不疑。
能帶回這麼多秘密的袁熙,也真是一點都沒有辜負袁紹對他的寄託。
郭嘉回道:「真話中夾雜著假話,比起通篇都是假話,更容易讓聰明人相信,袁紹所要面對的就是這樣的情況。」
要讓每一處思維誤區都成功規避掉,對袁紹和他手下的謀士來說,幾乎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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