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當即沉著面色問道:「大司馬是否知道,自己這個舉動到底意味著什麼?」
現在只是第一份樂平月報而已,隨後呢?
這對於士族階層的衝擊幾乎是毀滅性的。
在東西朝廷的對峙局面下,她忽然拿出了這樣的東西,只會讓這世道的一統變得更加的艱難!只因鄴城那邊的官員必定會對此表現出反對的態度,為此他們也必定要更加緊密地團結在袁紹的身邊。
可面對王允直白到鋒芒畢露的譴責,喬琰的目光沒有任何的波動。
她只是回道:「我想請王司徒親眼看幾件東西。」
王允跟著她從這座待客的廳堂行到了書房之中,就見這裡放著一隻透明盒子。
在這只用數塊白水晶經過打磨而後拼湊成的盒子中,裝有的是一塊土壤的切片模型。
白水晶在切薄打磨之後,足以讓人透過它清楚地看到盒子裡的情形,尤其清晰的便是在正對他們的這個面上,一條被縱向切開的蝗蟲產卵後留下的斜向甬道。
哪怕明知道在這個盒子的上頭也進行了加蓋,還進行了黏連的封口處理,王允還是不由被喬琰將這種東西放在書房中的舉動嚇得有點不寒而慄。
喬琰的指尖敲了敲頂蓋,並未回頭看向王允,接著說道:「王司徒應該不是那等昏昧之人,會在百姓遭受蝗災吃不上糧後問,他們為什麼不吃肉。那麼你就應該知道,像是這樣蓄積了蝗蟲卵塊的甬道,在旱災之年的田間門到底有多少!」
「不錯,它們確實沒有這樣的機會可以紛紛破土而出,但在舊年的蝗災之中,哪怕只有司隸的蝗災會因為天子在側的緣故被記載下來,也必然是為禍天下的災厄。」
她語氣之中的沉重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王允忽然在此時聽到她嘆了一口氣。
「王司徒……光和七年我也是這樣過來的,若非彼時的我疑似有感染疫症的跡象,那麼,是歲大飢人各相食這樣的處境中,我就是那個被入口的食物。」
「若能竭力讓旱災蝗災的影響更小一些,便是做出一些會讓人詬病甚至是明言反對的舉動又有何妨!」
她負手在屋中走出了兩步,從書架上打理得齊整的文書中抽出了一本,朝著王允遞了過去,「事實上,以這等方法批量生產月報甚至是其他書籍的想法,並非是在這一期月報製造的時候才出現的。」
王允將這本文書翻開,就見這是一份兩三年前的建議。
紙張和其上的墨痕都不是新近產出的樣子。
那是昭姬對喬琰建議用這種方式擴張報紙的發行量的正式奏報。
在這份奏報之中還提到,若是可以的話,樂平書院之中的教學典籍可以用這樣的方式進行印刷,一來減少對製造課本的人力支出,二來也有了擴招的條件。
「你既然都這麼問了,我也不妨告訴你,早在九年前紙張剛被製作出來的時候,它的成本就沒有你想像的那麼高。所以在這項舉措發明被剛研製出來之時,我若想要像今日一般拿出這樣的數萬張樂平月報,也做得到。」
王允這會兒可沒有這個多餘的心力去計較,喬琰當年是不是連帶著漢靈帝也給一起騙了,而是將注意力都落在了喬琰隨後的那句話上,「以王司徒看來,眼下的局面里,還有什麼方法是比這個,更能讓人知曉如何應對蝗災與旱災的?」
王允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他若真能拿出這樣的辦法,那麼早在前來質疑喬琰的第一句話里,便應該說出來了,又哪裡會等到被她這樣發問。
喬琰又問,絲毫沒給人以喘息的機會:「若我們能從這樣的天災之中最大限度地保存實力,或許在三兩年內就可以兵不血刃地拿下冀州青州幽州,這其中的意義難道不足以讓人冒險一試嗎?」
王允沉默著沒出聲。
從今年年初淳于嘉的表現來看,去年喬琰未曾動兵的情況,可以說是已經給她惹來了非議,表面上看是淳于大夫吐血昏厥,不得不做出了退避,但事實上喬琰所面對的壓力可能一點也不小。
大漢兩廷對立的局面持續的時間門越長,也確實越有這個打破平衡做出改變的必要。
這齣力保蝗災之中有生力量的決策,實有其必然性。
只是……
他總覺得這其中依然有些不太安定的因素。
誰讓喬琰是「被迫為之」這個結論,和她慣常做出的表現並不那麼吻合……<="<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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