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防消息敗露,令益州可以提前做出應對,喬琰一面令荀彧替她坐鎮洛陽,一面親自從武都郡出兵進攻益州,從張魯所在的廣漢屬國直撲蜀中。
誰能想到會走出這樣的一條路?
即便有人反應過來她可能前往益州平亂也絕想不到,她會寧可選擇放棄自己在漢中已經經營出的優勢,也要走那條山高谷深的未知之路。
要不是當年她對張魯先從武都郡驅逐出境、又險些將其圍殺在漢中的種種舉動都是眾人有目共睹,絕無可能有弄虛作假之處,真要讓人覺得她和張魯其實是做出了一番協商演戲了。
「燁舒此舉,是否對那張魯太過信任了。」當劉虞將這封信在朝堂之上宣讀出來的時候,即便是早知她脾性的皇甫嵩都不由做出了這句感慨。
可他話剛出口又意識到,他在此時說出這句擔憂,實已是沒多必要的舉動,畢竟若非喬琰做出的這種對舊敵的信賴,他們根本無法取得這種顯赫的交戰成果。
在這封送來長安的書信中寫道,在她抵達成都後,劉焉病體不支過世,劉璋和其同黨趙韙等人已全部被拿下,從成都北上的隊伍和漢中守軍聯手一舉平定了巴郡。
這樣一來,除了為南蠻所掌控的數郡外,絕大多數的益州郡縣都可以輕易地掌握在他們的手中。
比起先前劉焉獨立於蜀中的情況,眼下的局勢儼然已經有了突破性的進展!
更讓人為之振奮的,是喬琰提及,她於料理劉焉家務事以及益州士作亂之餘,對益州各地尤其是蜀郡的府庫做出了一番清點。
其餘金銀硬通貨姑且不論,在蜀郡所囤積的糧草竟多達一千多萬石,幾乎能追得上關中在這兩年間通過收繳稅收和在關中屯田之數!
這還是在喬琰讓姜冏清點了其中不合理的繳稅和土地侵占後,還回去了相當的一部分後剩餘在府庫內的。
而這就是劉焉在益州的十年間,於種種內戰和高開銷之外還能積攢下來的庫存。
光是這個數字就讓人不得不感慨,益州當真無愧於其天府之國的稱呼。
也難怪……掌握著此地的劉焉居然會生出一些對漢臣來說不該有的想法。
在他人還會天災所困擾的時候,益州有都江堰水利工程作為其中的支撐,又有天生肥沃的土地用作耕作,還有著與四鄰隔絕的地理條件作為安保屏障,誰又能不看著府庫之中日益增長的錢糧,任由自己的權力欲望肆意滋生?
等等!
原本就對喬琰有所提防的司徒王允忽然想到了什麼一般問道:「大司馬對益州這地方隨後的安排是如何的?」
這地方放在劉焉的手中,是朝廷極難深入管理之地,放在喬琰這等用兵如神的人手中,也就更是一處堅不可破的基地了!
這地方甚至比并州和涼州在她的掌控之下還要危險太多了。
危險到……讓人懷疑她可以在那地方重新建立起一個小朝廷的地步。
王允覺得,這實在不能怪他在此事上多心。
這場益州之戰從發起到籌備,都沒有讓長安朝廷有任何一點參與感,有且僅有這一個令人為之心驚的結果砸在了他們的頭上。
如果說益州內部的盤算是沒將長安朝廷當做一回事,甚至有在長安和鄴城之間左右逢源的意思,那麼看似以扶持劉虞興復漢統為己任的喬琰,通過這趟雷厲風行的行軍,又表現出了幾分對劉虞的尊重呢?
即便喬琰已經在這封信,或者說是奏表之中說得清楚,此番行軍中的不確定因素太多了,讓她在迫於無奈之下才選擇了將所有的計劃都對長安保密。
可此地的朝堂建立到如今已快三年,其中的一應班底對她而言都是知根知底的,總應當有那麼三兩個人可以獲知到消息才對,但事實上——
沒有。
連皇甫嵩都沒有。
偏偏在此時好像只有他在這樣的大勝之勢跟前表現出了這樣的憂慮,讓他開始懷疑這到底是喬琰對自己的形象經營得過好,還是他這人非要在人人都為益州之變的好處而歡欣鼓舞之時,跟大家唱個反調。
起碼作為天子的劉虞就並未聽出王允話中的潛台詞,回道:「燁舒已在蜀中為劉益州舉辦了葬禮,雖在他的妻妾子嗣用度和府庫庫存之中發覺了一些並不合乎典儀的東西,但人已過世,再去細究其中的錯漏之處反而顯得我等斤斤計較,便仍以州牧之禮厚葬。」
「因劉君郎統治益州十年之久,啟用與他有密切關聯的人物在益州平穩過度本為上上之選,可在益州府庫清點之中,此人在民眾賦稅中所玩的些許花招都被曝光了出來,說是民心有損也不為過。」
「加之劉璋此子和趙韙聯手行權柄更替之際,為將其兄長都牢牢掌控在手,不惜對其行毒害之舉。人是救回來了,精神狀態卻大不如前,顯然也難以擔負重責。」
「倒不如廢置益州牧之位,令跟隨劉益州入蜀地的東州士擔任益州刺史的位置,讓出兩郡給益州人擔任太守,行就地監管之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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