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別管這些民眾有沒有生亂,眼下更要緊的是,公孫瓚讓他們進攻狐奴,根本就不是希望他們打出一場勝仗,而是希望他們往陷阱之中鑽,以便給他留出逃命的機會。
天下何來這樣不負責任的府君!
公孫瓚卻一點都不覺得他的舉動有什麼問題。
這裡是幽州,是個充分證明了何為適者生存的地方。
只要他能夠從眼下被圍困的劣勢中突圍出去,回到遼西和遼東屬國的地界上,以張遼等人並非幽州本土人士的身份,遲早能夠像是劉虞一般被他驅逐出去。
他這一時之退,不過是為了隨後更好地捲土重來而已!
至於那些被丟下當做了犧牲品的士卒,等到他取勝之後自然會給他們一個交代的。1
故而也就是在那些進攻狐奴縣的士卒離開之後,他就悄無聲息地將城中的其他部下給一併召集了起來,打著分兵進攻安樂縣的幌子出城,實則是直奔平谷而去。
他很清楚,夜色里要留意到漁陽這邊出現的大規模撤軍或許不難,可在已經分兵出去一支前去進攻狐奴的情況下,張遼那邊的隊伍要想做出及時有效的應對絕不容易。
這正是給他撤退的好機會!
不過這些發覺公孫瓚逃離的士卒可能不會想到,公孫瓚這齣拋棄下屬而逃的舉動也並未給他帶來什麼好結果。
當他率軍途徑平谷城,並未在此地停留,繼續朝著東面行去之時,從那北部長城豁口處赫然殺出了一支隊伍。
一支早已等在此地的隊伍!
這支直接將他的騎兵攔腰衝散成了兩段的并州騎兵,絲毫也未曾表現出蟄伏一夜的疲累,反而在朝著兩端衝殺的姿態中表現出了讓人為之膽寒的剛猛。
公孫瓚倉皇回頭,就見那隊伍之中有一個格外醒目的存在。
其所騎乘的駿馬實為天下良駒之首,而手中的方天畫戟已在那雲中微現的日光中,反照出了粼粼金光。
那不是呂布又是誰!
他為何會出現在此地?
公孫瓚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
他怎麼會想到,張遼根本就沒將「把公孫瓚騙到狐奴城下主動進攻」當做打破戰局的切入點,而是憑藉著進攻的強勢和在狐奴給出的信號,迫使公孫瓚放棄戍守漁陽。
這三年間對公孫瓚的觀望足以讓他看穿公孫瓚自私為己的脾性,和在戰局不利面前可能做出的逃避舉動。
所以這場在平谷以東,接近漁陽和右北平分界線上的伏擊,才是他給公孫瓚設下的真正陷阱!
誰都有可能在這樣的伏擊出手中划水,唯獨呂布不可能。
只因他一旦進入右北平地界他就得回撤,否則就是違背了喬琰的命令。
要取公孫瓚的性命只在此時!
可大概就連呂布都有點無奈於公孫瓚的表現。
他那名聞天下的白馬義從在當年平定漁陽張舉張純之亂時的強勢表現,根本沒在此時展露出分毫,反而只是讓他們在斷後和逃跑上的速度比起先前更快了些。
幽州突騎的奔速在這種亡命的環境下,比起呂布那支由大宛寶馬坐騎組成的騎兵隊伍也沒差上太多,再加上公孫瓚和其下屬要遠比呂布清楚漁陽的環境,這兜兜轉轉的追逃,雖然沒讓公孫瓚成功將呂布給甩掉,卻也沒讓他直接追上去。
「這小子還跟我比上耐力了?」呂布提著方天畫戟格外想要罵人。
當年他追擊那鮮卑單于都沒有這麼麻煩,公孫瓚倒是很能跑。
他屢次想要將手中的武器給放下,換成他的長弓,將公孫瓚給直接射殺下來,但多年間的作戰本能,讓公孫瓚不是將呂布射出的箭給躲開了,就是將距離又重新拉遠了,處在了射程之外。
可若要比耐力,公孫瓚的坐騎又怎麼可能是赤兔的對手呢?
當這奔逃接近半日的時候,公孫瓚自己已清楚地感到他那坐騎的速度降了下來。
不只是坐騎,在這正午升騰起的日光之下,公孫瓚覺得自己的精力也快要到極限了,就連他的面前都好像出現了因為昏沉而出現的殘影。
但他的前方忽然出現了一串急促的馬蹄聲,又讓他強行打起了幾分精神。
他抬眸朝著前頭看去,竟赫然看到了蹋頓的臉。
在這一刻,公孫瓚先前的疲累都被他全部丟在了腦後,只剩下了援軍到來的慶幸。
雖說按照正常的路途花費來說,他派往遼東屬國的信使不應該在此時就出現在了蹋頓的面前,甚至到了能將蹋頓給帶到他面前的地步。
又或者蹋頓的出現極有可能並不代表著盟友到來,而是另外一路前來合圍的隊伍。
但他已不想再進行這種少有鬆懈就會被射落的無望逃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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