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為何,劉備出於直覺地覺得,喬琰不會用他還有其他的關係,只是這種直覺稍縱即逝,很快又消失不見。
只聽得眼前的簡雍回道:「使君不必如此憂心,長安並非那位喬大司馬的一言堂,您與長安天子同為劉姓宗室,又同在州牧任上之時為民奔走,料來既能保全性命,也能有得到重用的機會。」
「縱不能出外擔任太守州牧之職,於長安擔任宗正之類的位置總是有機會的。待天下平定後,再無長安天子與鄴城天子的區分,也當能讓使君重為一方牧伯了。」
簡雍並不像是劉備這樣能看到更多潛在蟄伏的東西,只覺此時趁著戰敗的時機轉換陣營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但等行到荊州境內的時候,眼看著劉表的態度,他又察覺出了幾分端倪來。
按說劉表不僅是宗室,也始終是對長安朝廷稱臣的一方州牧,在聽聞揚州徐州戰況後,他該當感到欣慰才對。
尤其是,他麾下的將領還在這一戰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也算是立下了戰功。等到長安朝廷那邊論功行賞算下來,他橫豎能分到一點連帶的功勞。
可奇怪的是,劉表在聽聞了兩州戰況後,表現出的居然是一種說不上來是驚恐還是惶惑的神情。
他一把抓著張允走到一邊,「你將你們在揚州徐州的情況都盡數說給我聽聽。」
「舅父,我就是掌管這些船隊的,也沒上岸幾次,知道的也有限,」張允小聲回道,「我們抵達揚州的時候孫策便已半死不活了,正好大司馬抵達來上了一出託孤,隨後她就進山抓祖郎去了,用的基本都是孫伯符的舊部,至多也就是帶上了文仲業。」
要張允看來,孫策之死對他們荊州來說還得算是一出天大的好事。
孫策不死,且看他這個對付黃祖誓報父仇的樣子便知道,一旦他真正在揚州站穩腳跟,因著遠水解不了近火,喬琰那邊的首要對手又是袁紹,孫策勢必要對荊州動手。
到時候還得讓他們荊州面對不小的麻煩。
現在孫策死了,還是死在揚州內部的山越勢力手中,和他們荊州沒有任何一點關係,他的舅父該當覺得頭頂的大石頭被搬開才對,哪裡該是這樣的表現。
搞得好像他的頭上還有另外的一把刀懸在那裡一樣。
「舅父,您放寬心就是,文仲業在徐州戰場上協助支援周公瑾,在剿滅劉備張飛勢力的時候立下了戰功,你外甥我呢,先是隨同大司馬自海上登岸吳郡,將吳郡四姓都給盡數擒拿了下來,又在合適的時間門來上了一出揮師北上,恰好——」
張允渾然不覺劉表的臉色已越來越難看,還在此時比劃了一個上行的手勢,語氣里也帶上了幾分得意的意味,「恰好就將逃奔到海上的劉備給抓了個正著。」
「我荊州水師雖然在這沿海各地的水軍勢力中不算前列的,但在這等簡單的追擊上還是表現得很出彩的,總之沒丟您的面子,安心就是。」
眼看著張允這麼一副坦蕩的樣子,劉表都想打他一巴掌,讓他趕緊清醒清醒。
安心?他能安心才有鬼了。
他原本以為將荊州的兵馬給派遣出去,起碼也能讓他獲知,喬琰到底是如何一步步將勢力發展到這個地步的,在結交個善緣之餘讓他這兩個下屬學習一二,總也算是提升提升自己。
誰知道有沒有學到東西不好說,驚嚇是沒少受到!
光聽著張允所說的種種,劉表簡直是滿肚子的疑惑需要有人解答。
而在這些問題之餘,更讓他覺得膽寒的是,去歲喬琰出兵連奪益州幽州二地,今歲又是連平徐州揚州,那麼——明年的目標是什麼?
在這大司馬喬琰的威名早已遠勝過京中天子的情況下,在劉姓宗室勢力已隨著昔年洛陽一把大火走向衰頹的時候,她有沒有可能以他當年曾經和董卓之間門勾結的理由,乾脆將荊州也列入明年的目標呢?
劉表怎麼想都覺得並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一旦她在揚州地界上有了平定山越的經驗,對付起荊州的宗賊來也就更是得心應手。
倘若她讓朱儁重回長沙,先往南掃平荊州南部的亂黨,而後帶著這些人手北上,給他尋個罪名拿下,說不定還是對她來說最有利的結果。
襄陽世家對他劉表的支持有什麼用!
這些人在荊州的地頭蛇狀態和吳郡四姓在揚州的情況何其相似。
後者現在落了個被流放夷洲的結局,前者難道就能抗衡喬琰的威勢嗎?
劉表懷著這種焦慮的情緒擺了擺手,示意張允先行退下去。
或許對他來說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相比起劉備的情況他還是好了太多,起碼他還沒有和喬琰正式敵對過,此番也確實是在名義上遵從了喬琰出兵揚州徐州的指令。
他想了想,朝著蔡瑁問道:「你說,我等要不要散財免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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