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漢的江山又還能存活幾日呢?
如喬琰令仲長統在昌言中所說,天下豪傑中未有當天命者,不過是武力智計的爭鬥而已,若按此等標準,能和喬琰相抗的更無幾人。
袁本初「金玉其外」,曹孟德「十里相送」,劉景升、士威彥一個送將,一個送象,接到此信的劉備更是早已成為了階下之囚,也不必多說了。
「一朝洛陽積蓄充沛,洶洶起兵,攜摧枯拉朽之勢直搗鄴城,以長安天子之名誅弘農王以叛逆,徐徐回師,劍逼紫宮,雖白起韓信在世也難擋其威……」
劉備看著這兩行字,心中的遲疑糾結已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昔年洛陽之亂,喬琰帶著漢靈帝的託孤詔書,乃是頭一個殺入京城的。
當年的盟軍之中在做實事的當真不多,更顯得她當年漢室孤臣之態盡顯。
今日卻忽然得到一封以天子口吻說出的聲討,讓劉備不由不為之失神。
被劉備在拆腰帶之前便著人去尋的簡雍早已抵達了他的面前,聽到劉備念出的這一句,便問道:「若真如此,您打算如何做?」
他真的要接受劉虞,或者是劉揚的邀請,投身到這意圖誅殺喬琰的行列之中嗎?
劉備顯然不是白起韓信。
比起統兵之將,他其實要更偏向於治理一方要務的大員。
若真是要在軍事上和喬琰來上個一較高下,徐州的戰況早已可以用來做個佐證了。
他實在不是喬琰的對手。
那麼憑什麼保證,在他已經失去了聽從他指令的軍隊之後,他便能夠在長安這地方一展身手,反敗為勝呢?
何況,這封書信雖然不像是劉揚所能拿出來的東西,很有一番劉虞令兒子代筆的意思,但其上並未加蓋玉璽,那麼從本質上來說,依然是一封私人文書,並不是具有天子詔令效力的合作邀約。
正因為如此,劉備若是想要將其視而不見,其實也沒有任何的一點問題。
但簡雍朝著劉備看去的時候,看到的卻是對方困擾間帶著幾分決斷的樣子。
從少年時期到如今的二十年間相識,已足夠讓簡雍輕易地對於劉備的想法做出一番判斷。
他這顯然不是要對這封信視而不見的狀態。
在將其視為陷他入套的誘餌,還是將其視為大漢不得已的自救之舉間,劉備其實已經給出一個傾向性了。
劉備嘆了口氣說道:「憲和,這信中所言到底有幾多真假,我想等親眼見到這寫信之人再說。」
劉揚倒是也清楚劉備在此時還能拿出何種助力。
除了他自己的頭腦和他身邊的三兩個人外並無其他了。
要劉備看來,就連這個漢室宗親能有幾多威懾力,他自己也心知肚明。
長安城裡認喬琰的,可要比認姓劉的更多。
或許,如果這個坐在天子位置上的不是劉虞這等心懷百姓的仁君,而是劉辯這等並沒有多少能力之人,劉備也不會在此時有這等抉擇的遲疑。
在回答完了簡雍後,劉備便將目光投向了這封信件的末尾。
這封「求救」,或者說是「求援」信件,並沒有要求劉備在拿到這封信後即刻憑藉著自己的本事召集起一批人手揭竿而起,或者是尋找機會逃離長安,像是他當年能在袁術的地盤下占據豫州一角為根據地一般,在這已為喬琰所占據的九州之中尋找到一處落腳點,而後作為長安的外援,更沒有說要讓劉備以投誠喬琰的臥薪嘗膽,對她做出什麼行刺之舉。
信中所寫,不過是讓他在收到信並做出抉擇後,趁著三公府議事政務之時,接下王允對他發起的邀請,隨後在這司徒府中與劉揚見上一面。
這種方式其實還是有些不保險的,但遠比什麼前往皇宮見一見正在病中的劉虞,要不容易被以什麼謀害陛下的藉口拿下,也要比直接和劉揚接觸,更不容易直接被拉上同盟的戰車。
王允固然和喬琰之間有些矛盾,甚至在之前幽州之戰的戰後商定將領官職中,頗有幾分矛盾激化的意思,鬧出了喬琰當庭斥責王允的場面,但他的這個三公位置並不會在倉促之間就被撤換,起碼的主持長安政務還是能夠順遂進行的。
劉備參與其間,也只能算是尋常而已。
那麼,先因這份血書去見一見人,總是無妨的吧?
建安五年的到來,讓關中地界上的繁雜事務不在少數。
荀彧、陳群、衛覬被調往洛陽,都難免讓關中少了些可用的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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