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知道,他本欲尋一途徑發泄的情緒再一次遭到了堵截,此刻心口一團長久不散的鬱氣四下衝撞,幾乎讓他的喉嚨口都瀰漫上了一層血腥味。
他費勁地讓自己用儘量平和的語調問道:「子揚乃是大漢宗室之後,為何效命於賊?」
劉曄回道:「袁公不予辯駁子遠先生所寫是真是假,反問我為何效命於賊,倘若並非是一出本末倒置之舉,這何人為賊,好像已然清楚了吧?」
他朝著上首的劉辯拱了拱手,「致謝已送到,我便不在此地久留了,告辭。」
袁紹仿佛是個雕塑一般當即定格在了原地。
劉曄丟下的這句「何人為賊」簡直是扎人心肺得厲害。
他這一句話,很難不令袁紹手中那張樂平月報上許攸寫下的文字,又再度在他的腦海中快速閃過了一輪,以一種更加犀利的姿態將他批駁了個體無完膚。
以至於在這樣的審判之中,袁紹甚至沒能來得及讓人將劉曄給攔截下來。
直到散朝之後,在被人攙扶著回返到大將軍府的路上,袁紹才勉強從那稍有幾分恍惚的情緒里掙脫出來。
郭圖趁著此刻問道:「以明公所見,我等是否要將許攸此人的家眷鎖拿下獄,論其罪責?」
要說許攸的親戚里能被光明正大問罪的還真不在少數。
許攸他貪嘛,不僅僅是他貪,他的親戚也貪。
可袁紹哪裡還有這個追究的心情!
人人也都會在此時看著他在收到許攸那張文字後的表現。
朝堂上他面對劉曄發問的啞口無言,並不代表著他會徹底認下這些罪狀。
可他若是在經由了許攸的背刺後當即將他的家人給拿下了,只怕人人都會覺得,這是他在被人揭開了短處後的惱羞成怒舉動。
他瞪了一眼郭圖,回道:「不必管許攸這混帳的家人,但也休想讓他來將家人接走,除非他自己親自前來!」
但許攸怎麼會在徹底得罪死了袁紹之後,做出這等回返鄴城的送死舉動呢?
「還有那王公節……也別找了。」袁紹一字一頓地說道。
在今日之前,袁紹是真不知道,曹操兵臨平丘城下的兵卒里居然還有河內郡的人手,又因兗州的易主,讓王匡在驚懼之中選擇了遁逃。
可他到此時才知道這個消息還有什麼用!
王匡的失職竟已令張郃與辛毗在孤立無援中不得不投敵求生!
也成為了劉曄作為使者羞辱於他袁紹的把柄!
再找王匡有什麼用,難道要在將他找到後做出問責,以圖河內的丟失有罪人可論嗎?
放眼這雙方對峙的局面,此舉和自取其辱當真沒有什麼區別!
與其做這種無謂的時候,還不如一面增派魏郡與河內郡交界線上的守軍,一面……
「告訴陳孔璋,我要的那篇檄文,三日之內必須出現在我的面前!」
早在喬琰登基的消息傳到鄴城之時,袁紹便已經給他下達了這條命令,甚至在劉辯的聚眾議事中說,必定讓劉辯能憑藉著陳琳寫下的聲討喬琰之詞,有著更勝一籌的聲威氣勢。
但因他之前的兗州一行,便難免疏於關注此事。
現在卻不能在拖了!
「三日……」陳琳收到這條消息後喃喃道。
以陳琳這等錦繡文章盡在心中的才華,要寫下一篇檄文根本不需要三日。
他只是在此刻難以避免地想到許攸的那篇文章。
當年引四方軍閥入京的建議的確是由袁紹提出的,彼時他還以「即鹿無虞」之說提出了辯駁,可惜袁紹在何進心中的分量顯然是要比他們重得多,哪裡能勸說得住他變更決定。
如今重敘舊事,倒是覺得這等自欺欺人的行事作風,早在當年便已有了徵兆。
他剛想到這裡,執筆的那隻手便不由一抖。
一滴墨痕當即暈開在了他面前的紙張上。
「不,不能這麼想了。」
他既然還站在袁紹的立場上,也相信漢室尤有興復的可能,就不該在這撰寫檄文之時有這樣的質疑。
若讓這等情緒干擾到他的書寫,他交出的會是一份何等不倫不類的答卷!<="<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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