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中旬,關中守軍都接到了一條指令——
每五人之中選拔出一人,擇優錄取,於長安城南點兵!
幾乎不需要在這條指令之中做出什麼更多的解釋,聽到這條消息的人都不難猜到,這正是要選出隨同天子御駕親征的隊伍!
此時已是秋收之前最後的等待,這些參與到軍屯耕作之中的士卒本也回到了演兵的狀態,此刻正在蓄勢待發之時,忽然聞聽這樣的一條消息,頓時以最快的速度投身到了選拔之中。
自建安元年開始的長安盛景盡出自於當今陛下之手,關中守軍之中又不乏隨同她自涼州入關中,甚至是隨同她參與到漢中之戰的,怎麼會甘願錯過這場平定天下的最終一戰中。
但兵力的限制切實存在,五日之後抵達長安城南點兵台下的,只有其中五分之一的幸運兒。
并州方向太行山脈兩條重要隘口的截道、益州平定南蠻勢力的行動順利,以及荊州地界上的戰局和緩,讓這三州之地都省出了不少甲冑,早在七月之初就已陸續被送到了關中。并州北部的鐵礦礦脈和製作戰甲的工坊也將剩餘的存貨都給一併送了過來。
於是當喬琰並未身著龍袍而是穿著戰甲登上這點兵台的時候,朝著台下看去,正見這下方的數千士卒盡著精良鐵甲,在這升騰而起的日光之下,宛然一派甲光向日金鱗開的宏大景象。
這與她在登基典禮之上手捧玉璽朝著下方黔首看去之時的樣子完全不同。
在下方的軍容肅穆無聲之中,潛藏著的是一份直逼長空而去的銳利戰意。
雖不是彼時擁躉登基的熱切,卻也自有一派以另一種形式呈現的心血沸騰。
她幾乎是難以遏制地去想這樣的一個問題,上一次她以這等方式點齊兵將行將出兵是什麼時候了?
以這等高台點兵的方式,甚至可能要追溯到那場北擊鮮卑,兵出白道川的戰事。
不過現在,她已不是那生死尚不由人的并州牧,而是這天下僅存二州未得的霸主!
當她手持那把跟隨她多年的兩截三駁槍登台而望的那一刻,下方所有人的目光都已加諸於她的身上。
更隨著一聲昭示信號的鼓聲,這些執戈而立的士卒爆發出了一陣驚天動地的呼喝之聲。
那正是對她的響應和敬重。
而當她手中長槍舉起的那一刻,這有若雷動的聲響又忽而歸於沉寂。
沒有人在此刻發出任何一點多餘的聲音。
只因他們能出現在此地就已是一種有別於旁人的殊榮,便絕不甘願將其拱手讓人。
若在這齣點兵之中都已不能聽從陛下的號令,那麼誰能保證,在他們即將開拔的作戰之中,他們不會犯下這樣的大錯!
在這片曠野之間,夏日的熱浪自甲兵之間穿行,都好像被凝固在了當場,被凍結在了這片兵戈林立之地。
也不知道是因為喬琰的聲音當真有此等穿透之力,還是因為他們此刻的屏氣凝神讓他們有了這樣的心理作用,他們好像都清清楚楚地聽到了一個鏗鏘有力的聲音,緊隨著喬琰手中長槍槍桿著地之聲響起。
「諸位均為關中精銳,養兵千日,用在一時。」
「正當隨朕東征,平定天下!」
420. 420(一更) 劍指鄴城
越是簡短的口號在這等發兵之時也便越是顯得有力。
而這平定天下的目標也比那等「必勝」之說更有一番氣吞山河之勢。
當這列整軍完畢的軍隊自長安南郊往潼關方向而去的時候,沿著官道兩側不乏在此地圍觀送行的民眾。
只是這一次,他們不是在目送為他們所擁躉的君主登臨天子之位,而是在看著她踏上這收復山河的最後一戰!
今歲三月里的那場慶賀改朝換代的煙花,是令人難以描摹出的繁盛之景象,那是因為顏色實多。
而這七月里的發兵,明明是一片將士著甲的寒鐵之色,卻也同樣讓人感到一種並非圖卷所能刻畫之景象。
日光曜然,兵甲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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