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秉安側眸看了她一眼,冷淡地說:「何事這樣高興?」
青桔歪了歪頭,滿臉疑惑:「姑爺,你不知道嗎?再過三天,小姐的嬸子和堂弟就到京都啦!」
裴秉安擰起劍眉。
蘇氏的娘家人要來看她,應當數日前就給她寫過信了,可這些見面的日子,她一次都沒對他說過。
就在方才,他們相對而坐,足足有一炷香的時間,她也根本沒想到向他提起這件事。
他唇角逐漸黯然抿直,鬱悶地深吸了口氣。
在她眼裡,他就像她的上司,她拿著府里的月銀,盡職盡責地做好他吩咐的事,但也僅此而已。
她自己的私事,她的家事,她從來沒有主動告訴過他。
也許,自嫁到裴府的那一天開始,她便從來沒把他當做夫君。
第26章
近日天氣晴好,青桔也聽從蘇雲瑤的叮囑,在渡口等了三日。
她一大清早風風火火出了門,過了午時後,扛著一麻袋青州的土產走了幾里路,臉不紅氣不喘,笑嘻嘻一腳踢開紫薇院的大門,帶著蘇雲瑤的嬸母劉氏和堂弟蘇千山進了院子。
到了屋內,劉氏左右打量了一番,嘆息著點了點頭。
這將軍府是高門貴地,侄女的院子看著不大,裡頭還算精緻,只是與蘇家風光的時候是不能比的。
回想蘇家過往,劉氏眼眶微濕。
當年裴家老太爺參兵時,賞識提拔他的蘇節度使,正是公爹,後來先帝建國,忌憚蘇家兵權,公爹便解甲歸田,做了個富貴閒人。
公爹去得早,到了兒子輩,秉承公爹遺訓,丈夫與長兄皆沒入朝為官,而是低調經商,謹慎行事。
外人不知情,實際上,蘇家乃是青州首屈一指的富商。
她的丈夫,是個溫柔體貼的男人,只是身體不好,他英年病逝後,她便拉扯著三個孩子,沒再改嫁,幸得長兄長嫂庇護,日子過得十分安穩。
她記得,當年蘇家與裴家祖上定下的婚約,長兄與長嫂心裡記得清清楚楚,只是他們膝下只有瑤兒一個女孩,疼得如珠如寶,不捨得她遠嫁京都,才故意淡了與裴家的來往,直至後來,雙方幾乎不再走動。
蘇家真正開始落魄,是六年前的事。
天有不測風雲,一次運送商貨,長兄與長嫂出海後杳無音訊,隨行運送夥計和貨物的貨船傾覆在了海水中。
長兄與長嫂再沒回來,幾十個夥計的性命和要交付的貨物,哪一樣都得用銀子來賠,蘇家自此幾乎傾家蕩產了。
想到這裡,劉氏不由拿出帕子,擦了擦眼淚。
嫁到蘇家後,她過的是富貴日子,養尊處優慣了,從沒吃過一點兒苦頭,長兄長嫂突然沒了,她淚流滿面了一個月,若非雲瑤扶著她的肩,讓她堅強振作起來,她都不知道日子該怎麼過下去。
再後來,雲瑤長到了十六歲,裴家差人去了青州,接她來京都成婚。
蘇家落魄,裴家是高門貴地,那姑爺又是個身居高位的高官,侄女能有這樣的婚約,她高興還來不及,只是離得太遠了,不知她在這裡過得到底怎麼樣,每年過了秋收,家裡不忙了,她便帶著兒子到這裡探望。
不過來了兩回,一次都沒見到姑爺的面兒,也不知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如今家裡雖大不如以前,只靠祖傳的五十畝祭田度日,但之前的見識不減,侄女屋裡的東西怎樣,日子過得好不好,她略看一看,還是忖度得出來的。
劉氏在圈椅上端莊地坐了,她的兒子蘇千山有些坐不住,皺著眉頭道:「娘,我想出去看一看。」
劉氏斥了他一句,讓他好生坐下,叮囑道:「你老實些,別亂跑,更不能與旁人打架生事,咱們是你堂姐的娘家人,別給她丟臉。」
劉氏進府的時候,蘇雲瑤正在桂香堂為老太太侍奉湯藥。
老太太昨日貪涼,吃了兩口冰鎮的圓子,腸胃生痛,大夫開了藥,剛熬好喝下,她閉眼歪在榻上歇著,嘴裡一個勁地問:「安兒怎還
沒回府?」
老太太一生病,就需得長孫和長孫媳在旁邊寸步不離地守著。
大夫說了,她只是一時的毛病,不妨事的,裴秉安還沒下值,蘇雲瑤便道:「祖母,夫君過會兒就回府了,他一回府,就會來探望您的。」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皺了皺眉頭,閉嘴不說話了。
看她老人家此時比先前的症狀好了些,蘇雲瑤打算去外間喝口茶歇會,還沒起身,秋紅快步走了過來,拉著她的手往院外走,道;「大奶奶,您娘家親戚來了,在紫薇院等著呢,你快去。」
蘇雲瑤立刻便返回了紫薇院。
遠遠見了嬸母和堂弟,她提著裙擺小跑過去,一下摟住了劉氏的肩膀,笑道:「嬸子怎麼才來,我想死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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