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圖可汗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此番他親自來此,除了納貢給皇帝的東西外,還額外準備了許多見面禮。
這些送與各位大雍官員的厚禮,諸人無不收下,只有裴將軍推拒不要。
他遺憾之餘,卻也十分欽佩地拱了拱手以表敬意。
檢閱營兵之後,咸德帝先回了宮,留太子蕭昀在南苑設宴,款待赫圖可汗及其隨從。
裴秉安與林丞相一左一右,分坐於太子殿下下首,赫圖可汗相對而坐,率先舉杯向太子敬酒。
此番他率臣子來京都覲見,除了進貢的牛羊金銀,另有大批商隊隨行。
他們會在此盤桓數月,在當朝設置的市坊之中與本朝商戶進行貿易,直到商隊賣出香料,購入茶葉綢緞之物,才會陸續離開。
這是當初西金敗降時,雙方已約定好的貿易之策。
這些年,貿易之策互惠互利,大雍和西金的商戶都從中獲益頗豐,只是受限於貿易的時間與地點,西金還有許多香料堆積在庫房裡腐爛發霉,卻不能運輸到大雍換取瓷器茶葉,實在可惜。
赫圖可汗道:「太子殿下英明睿智,請求殿下頒布法令,無論春夏秋冬,兩國貨物皆可互通往來,自由售賣。」
蕭昀不動聲色地轉了轉掌中的冷玉扳指,偏首看向裴秉安,道:「裴將軍意下如何?」
裴秉安擰眉沉思。
他在邊境多年,對西金的情況瞭若指掌,西金百姓最缺乏的茶葉瓷器等物資,正是大雍最盛產的。
大雍國庫吃緊,兩國通商於大雍有利無害。
待國庫充盈以後,邊境軍費亦可以增多,近而可以增強大雍的兵力與戰備,於百姓來說,也可以從中得到錢帛之物,豐衣足食,飢餒無憂。
想了片刻,他沉聲開口:「可汗所言值得商榷,兩國可在邊境設置互市之處,收取關稅,指定貨物通商往來,於雙方來說,是有益之舉。」
蕭昀意味莫名地勾了勾唇角,瞥向林丞相。
林丞相皺眉捋了捋鬍鬚,輕蔑地道:「我大雍乃是天朝上邦,地大物博,物產富饒,境內之物皆可自給,與西金通商往來之事,待以後再商議吧。」
聞言,蕭昀舉起酒杯,淡聲道:「今日招待可汗,不談政事,只論家常。」
赫圖可汗臉上掛著謙卑的笑容,依言舉起了酒杯,斗大的拳頭卻悄然握緊。
~~
下值回府,裴秉安去了桂香堂。
自從知道長孫媳與長孫和離之後,老太太心頭輕快了許多,心情好了,沒注意多用了一碗糯米湯糰,傷了脾胃,已吃了好幾日湯藥。
「祖母今日身體怎樣?」
看到祖母靠在榻上歇著,裴秉安撩袍在一旁坐下,親手端起湯藥送到老太太嘴邊。
「安兒,你不用擔心,祖母沒有大礙。」
老太太笑著坐起身來,示意他先把湯藥放到一旁,語重心長地說:「蘇氏遲遲沒有給裴家誕下子嗣,本就留下無用,她走了就罷了。你可別忘了,你娶妻納妾,早日給裴家生下重長孫,才是正經大事。待過了國孝,你要儘快再娶一房正妻。」
看著眼前的長孫,老太太滿臉笑容。
蘇氏是個商戶女,本就配不上長孫,以長孫之官職與樣貌,裴家又是
這樣的高門貴地,即便再娶,也多得是公侯之家的嫡女想嫁進來的。
裴秉安默然抿直唇角,道:「祖母,蘇氏雖不易懷孕,到底與孫兒有三年夫妻情分,看在蘇家於裴家有恩的份上,只要她肯悔改認錯,孫兒......孫兒還會讓她回來。」
聞言,老太太的臉垮了下來。
長孫對那個蘇氏竟然如此看重,讓她十分不悅。
「行了,你也累了一天了,回去歇著吧,我不用伺候了。」
離開桂香堂,裴秉安心事重重。
他看得出,祖母並不喜愛蘇氏。
他也早已知道,和離之前,蘇氏在府中給他喝過那麼多次苦湯,定然是在祖母和婆母那裡受了不少委屈。
這次她與他和離,不光是因為她脾性倔強不肯認錯,想必也因為他沒有護著她,對她太過嚴厲,而一時寒心難過。
她是有錯。
可念及過往她受過的委屈,只要這次她願意低頭服軟,或者她不低頭服軟也可以,只要她願意跟他回府,他便想辦法說服祖母與婆母原諒她,再次將她接回來。
暮色朦朧,裴秉安沒有回靜思院,而是徑直打馬去了城寶坊的校尉胡同。
蘇宅院門緊閉。
翻身下馬後,盯著那兩扇黑色大門,他遲疑片刻,重重拍響了院門。
院內正房的裡間,燈燭悠亮。
聽到叩門聲,蘇雲瑤訝異地抬起秀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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