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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妙橙連連搖頭。

她又心生好奇,打探道:「說起來,債主到底是誰啊?姓趙的女君,還這麼有錢,我沒聽說過。」

秋楊睨她一眼,揪住呂妙橙的耳朵:「不該知道的事兒別瞎打聽,也別去滿大街地問!」

「疼疼疼!……這你都知道,你跟蹤我?」

「少套話,小小年紀不學好,你當務之急是……」秋楊說到這裡,停頓一下,「是還債。」

呂妙橙妥協:「好,我明白啦,你就鬆手吧,下個月再來!」

「下個月我晚些來。」

「怎麼,你還有別的債要討……別別別掐了,疼!我不問了!」

如秋楊所言,下個月她來的很遲,呂妙橙坐在門口等到月上樹梢才見一身黑衣的秋楊趕來。她都犯困了,伸著懶腰往院裡走,忽然被秋楊攔住。

「跟我去個地方。」

秋楊遞過來一套夜行衣。

第30章

深夜丑時,萬籟俱寂。

草芥鎮沒有宵禁,即便如此,街面上也見不到一個人影了。呂妙橙海從未見過昏暗沉寂的市集,不由得駐足,多看了幾眼。

「看什麼看,快跟上。」

「秋姐姐,」呂妙橙問,「咱這是要去哪兒?天都黑了,難不成,你今天打人想換個場景?」

秋楊給她後腦不輕不重地來了一下:「少胡說,你這張嘴是跟誰學的?」

「我娘啊,你認識她嗎?」

「當然認識。她不是……欠了趙女君錢嗎。」

呂妙橙難得和她閒聊,趁機追問:「說說唄,我娘怎麼欠了這麼多?是給爹的彩禮嗎?」

「哈?」秋楊詫異地應了一聲,嘴唇動了動,終究沒說什麼,抓起呂妙橙的手腕往前走。

二人拉拉扯扯來到深巷裡的一戶人家門口,秋楊敲門,呂妙橙好奇地看了一圈,發現這條狹窄的小巷裡只住了這一戶姓洪的人家,巷子裡堆著不少雜物,髒污不堪。

門開了,是一個面貌兇悍的女人,年紀看著比秋楊還大,兩鬢斑白,可體格也比秋楊壯,不動如山。

她那雙眼黑得可怕,仿佛一口深井。

呂妙橙記得這雙眼睛。草芥鎮上唯一的行刑人,也就是大家口中的劊子手,據說已經幹了大半輩子,有人說她殺業過重,魂魄早就被冤魂啃食光了,所以眼睛異常黑。

「這就是你帶過來的新人?」

秋楊點頭,那女人便將兩人帶進院中。

進了院子見到的景象更是令呂妙橙吃驚:滿院子堆疊的雜物柴堆,角落裡倚著一把鬼頭刀,鋥亮地閃著寒光,在一眾凌亂中顯得尤為刺眼。

老行刑人道:「你覺得這刀如何?」

「滲人。」

的確如此。幾十年來,小鎮上的處刑都是由它完成,那上面不知道沾了多少鮮血。

「你覺得我如何?」

呂妙橙抬眼看她。那雙黑色的眼珠里什麼也沒有,不可久視,不可名狀。

「你也滲人。」

老行刑人對這個回答並不意外,只移開視線問道:「那你還敢來學?」

「學?」呂妙橙愣住,「我來學什麼?學砍頭……秋楊!」

她震驚地轉頭,「你讓我來當劊子手?!」

秋楊抱著雙臂,冷冷地說:「趙女君的要求。她說只要你跟著老行刑人學做劊子手,砍一個頭抵一百兩銀子。這不比被我揍一頓來得快?」

「這……」

「你不是討厭挨打麼?每次都倔得很,眼睛總是瞪我。」

呂苗橙道:「這不一樣。我不想殺人,你不知道當劊子手的人死後進不了輪迴嗎?」

「你話本看多了。」

呂妙橙悶頭朝外走。

她可沒瘋,才不去做那沾血的活計。誰不知道當劊子手沒有好下場?

每處決一個人,那人的魂魄就從屍首分離處飄出來,沉甸甸地壓在劊子手身上,愈來愈重,直把她壓到死,再叼出她的魂來撕成碎片。

無端沾血造殺業,沒有好下場。

原本劊子手一生只砍九十九顆頭,草芥鎮上因為沒人願意接班,老行刑人已幹了快一輩子。有人說半夜會有無數冤魂來尋她,她睡不安穩。

「呂妙橙,我不是讓你選,」秋楊在身後喊道,「你只有這一種還債方式,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呂妙橙頭也不回:「我要是不呢!」

「呂家的屋子、田地和狗,全部沒收。」

走到門口的少年垂下頭,折返回來。秋楊心底不安地看著她,忽然覺得她的態度有些變化。

「我學。」

地也沒法種了,呂妙橙妥協下來,搬到老行刑人家裡當學徒。起先是練砍冬瓜,她力氣本就不小,進展飛快,漸漸地去幫人家殺家禽牲畜,如此練了三個月,自認為學得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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