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不小心吧,她想。
男人的手和女人的自然不同,尤其是干粗活的男人。
羅文到了該成家的年紀,身量也已經長開了,手指骨節分明粗壯,和安素雪相比,簡直能輕鬆的將她包裹住。
他用左手托著她的手心,左手舀花泥,感嘆她指甲竟生的如此小巧秀氣,怪不得羅武讓他來,因為即使是他也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免得將花泥塗在皮膚上。
四月的白晝長,季飛白回來時候夕陽西下,異域少年踩著細碎的金光走進來,深邃的眉眼掃過院子裡的三人,饒有趣味的抱臂過來。
「你們三個……」
拉長的尾音讓羅文警惕,手上動作一頓;羅武一聲不吭,面帶敵意怒目而視;安素雪則是和季飛白打招呼,璀璨的杏眸笑起來彎彎如月。
「回來了。」
季飛白一身薄汗,以往回來都是著急去房間裡換衣服清洗,他討厭汗液浸透的衣服黏在身上,總覺得黏膩膩的讓人心情不好。
但今天,他沒著急回房,而是長腿邁開走了過來。鼻尖上還沁了薄汗,少年濃密的眼睫垂下,似笑非笑的看她。
「你們三個在做什麼」
「顯而易見。」
羅文在安素雪張口之前率先回答,「難道你們那裡沒有用鳳仙花染指甲的習慣嗎?」
「有倒是有,但我倒是不知原來羅家公子還可做這等小怡情之事。」季飛白不笑的時候瞧著面容冷峻,笑起來時則格外張揚。
「嘖,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婦女之友』?」
「你!」羅武先炸毛,「你什麼意思?什麼叫婦女之友?」
聽起來不像是什麼好話。
季飛白聳肩,明明容貌生的精緻,身上卻帶著一股混不吝的氣質。
「你怎麼理解就怎麼是。」
羅武慍怒,羅文起身,按住弟弟肩膀,對著季飛白笑著道:「季公子玩笑話,再有,也不是壞話,是說我們兄弟和安安關係親近,你說呢?」
話是對羅武說的,但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季飛白,兩個年歲相仿的人四目相對,只有他們自己懂得眼神里的意義。
安素雪坐著,完全看不到他們的眼神,更無法揣測他們心裡的想法,她手上不方便,只能道:
「吃飯了嗎?廚房給你留了包子,還熱著呢,你可以自己取嗎?」
陳家用飯都是安素雪擺飯菜,吃完也都是她來收拾,做習慣了這些事,安素雪也是這樣對季飛白,前幾天安杏花留下的雞湯都是安素雪親手盛了給他的。
當時季飛白眼神莫名,安素雪沒懂,今日又看見他臉上出現同樣的表情,嗤笑道:「我沒手不成,還要你侍候。行了,你坐著吧,小心手上的蟲子掉在腿上。」
說完他揚長而去,安素雪短促的啊了一聲彈跳起身,卻發現壓根就沒蟲子,是季飛白惡作劇嚇唬她。
這人……
「季公子性子有些……」羅文頓了頓,才找到一個合適的詞語,「頑劣。」
安素雪琢磨了片刻,忽地笑出聲。
「安安,你怎麼還能笑呢!」羅武不滿,羅文則是悄聲捅了捅弟弟,微微搖頭示意。
待回家後,羅武不滿。
「大哥,你還幫著那小子說話!我看啊,他就是在挑釁!」
羅文慢條斯理的擦拭手上的花泥痕跡,幫安素雪弄完後他雖然及時淨手,但還是留下些許粉色,是春日櫻花的顏色,也像是少女指腹上透出的微薄血色,嫩肉按著時發白,鬆手後就會湧現出漂亮的潮紅。
羅文盯著手上的痕跡愣神,腦海里俱是安素雪的一顰一笑,完全沒聽見羅武在說什麼。
「大哥,你在想什麼?怎麼不說話?」
直到羅武喊了好幾聲,羅文才緩過神來,將毛巾扔在架子上,自己隨意的坐下。
「他應該不會在此呆太久,聽說他爹是當官的,興許只是讓兒子過來遊玩,那些權貴世家總是會安排小輩出門長見識,說是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或許,用不了多久他就會離開,莫要和他過多計較。」
主要是季飛白和安素雪同一個屋檐下住著,若是對他抱有敵意,保不齊他會對安安說什麼。
「他白日裡都不在,往後碰見的機會也小,別往心裡去。」羅文捏著顏色最深的小指,邊說邊摩挲著。
羅家兄弟白日裡干體力活,晚上睡覺早,沒一會便進入夢鄉。而隔壁季飛白還在院子裡,正擦拭他那柄劍。
許是年頭久了,劍柄上滿是風霜雨雪留下的痕跡,劍鞘也舊的,上面甚至有深刻的白色坑印,看著像是被砍出來的。
安素雪出來時,季飛白正在抽劍,他動作小心,若不是走到他身邊恐怕聽不見聲響。
往常他們也總是在一個院子裡各做各的事,他練武,她練針,互不打擾,又會偶爾說上幾句。不過今天,季飛白只是掃了她一眼,薄唇緊閉並未出聲。
安素雪坐下後只能看見他的側臉。
他骨血里流淌著異邦血脈,鼻若懸膽,英姿俊逸,側顏比一般人來的更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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