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她也這般問了:「成婚之人如若不是我,你原本的打算是什麼?」
楚懿目光動了動,有些莫名。
他雙手撐在窗台上,對上容今瑤認真的神色,默了片刻,語氣自然道:「把自己發配到邊疆。」
果然,無論指婚對象是誰,他都不會抗拒,只會坦然接受。容今瑤抿了抿唇,「那你後來怎麼又妥協肯和我成婚了?」
她還記得在碧桃林中,楚懿曾信誓旦旦地說這婚事不會成,她也不會成為他的心愛之人。
「我們不是兩情相悅嗎?」對方輕飄飄開口。
容今瑤猛地一頓,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
耳畔的熱意爬上臉頰,她努力鎮定,後知後覺意識到,楚懿是在複述茶樓那日她「證明真心」的話術。
楚懿意味不明睨她一眼,又緩緩糾正:「錯了,應該是你喜歡我。」
他笑了下:「畢竟公主為了能與我成婚費了不小波折,就連婚後同房事宜都安排妥當。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容今瑤咬咬牙,只想趕快結束這個話題,說多錯多,楚懿的試探總是出其不意。她假裝打了個哈欠,「我累了,想小憩,煩請小將軍替我把窗戶關上吧。」
眼睛轉了轉,又面帶微笑,狀似可惜地補充了一句:「還有,我晚上睡相不好,容易把身邊人當成軟枕壓著。你右手有舊傷,為了你著想,我們只能暫時分房睡了。」
楚懿心知肚明她是拿他手腕上的舊傷做藉口,於是眯起眼冷笑了聲,「是嗎?那我多謝你的體貼。」
容今瑤微笑著眨了眨眼,道了聲不必謝。
楚懿沒再說什麼,收回視線,合上了窗,不過他並未直接抬腳離開。
他側身靠在屋外牆壁,一個容今瑤看不見的地方,手指輕輕扣著窗框,「嗒嗒」的聲響滲入靜謐的空氣里。
想要徹底摘掉一個人的面具很難,叫一個敏感的人卸下心房和偽裝也不易。
早在凌雲堂,心儀他、接近他的人很多。只不過她們都被他溫煦韶朗的一面所欺騙,以致心存幻想。見得多了,何為真心,何為假意,他十分清楚。
所以他依舊對容今瑤的喜歡存疑。
從凌雲堂的針鋒相對到現在的柔情軟意,態度陡然逆轉,定是有什麼目的。
而他呢,起初明明只是想要拆穿她的假面具,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便一而再再二三的心軟。久而久之,竟也讓他覺得,與容今瑤成婚這件事並沒有想像中差。
至於為什麼會心軟對她說「讓我成為你的家人」……
新婚喜慶喧鬧,祠廟破舊冷寂。推開木門時,他看到了布滿淚痕的臉與被雨淋濕的眼。他自知自己不是個熱心腸的人,卻偏偏在那一刻想要抓住這一縷殘魂,所以向她伸出了手。
這是同情嗎?
或許是,又或許不是。
……
入夜,鏗鏘的兵刃聲在營地中此起彼伏,夾雜著兵士們的笑聲與叫好聲。
本該熄燈的主將營帳,卻意外地透出一片昏黃光亮。
營帳的帳簾被人輕輕掀開,慕昇拿著軍報抬腳走進,停在幾步之外,望著燈下的少年,陷入短暫的沉思。
他知道小將軍一向刻苦,軍中事無巨細都要親力親為,卻不知刻苦到這個地步。
昨日才剛剛與公主完婚,按理說,這幾日該是新婚夫妻濃情蜜意的時候。誰成想,小將軍竟是一刻也不耽擱,轉頭就回了白羽營操練新兵,甚至直接宿在了營中!
慕昇心中暗自揣測,難不成二人關係不和?
他早先聽別人說起過凌雲堂那些事兒,小將軍與六公主雖是青梅竹馬,可私下關係並不融洽,所以才有了死對頭的說法。
眼下見楚懿一臉平靜的模樣,忍不住又多了幾分懷疑。
楚懿坐在桌案前,指尖握著斷月刀擦拭,頭也沒抬地問:「你發什麼呆?」
慕昇倏地回過神來,險些忘了正事,「小將軍,杏鶯樓那批人有消息了。」
他將軍報呈上,神情恢復凝重:「之前圍獵抓住的可疑之人都只是些小嘍囉,他們並不隸屬於漠北鷹獅。但據他們所知,的確有一伙人住在杏鶯樓。杏鶯樓魚龍混雜,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常去尋歡作樂,喝多了套話相對容易。」
楚懿看著軍報里的一行行小字,目光捕捉到某個名字,下意識一凜。
果真是他。
「卑職還查到,賀蘭宸也在上京。」慕昇觀察著楚懿表情,繼續說,「此次賀蘭宸有備而來,他帶著漠北王親擬的和親文書,想必是想聯姻求和。不過具體求娶誰,暫未查出。」
楚懿語氣嘲弄:「和親?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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