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斗篷取下,轉身面向容今瑤,眉梢眼角掛著笑意:「你若不換的話,我親自給你換。」
容今瑤杏眸微睜,神情愕然:「你敢!」
楚懿不以為意,邁步朝她逼近,微微俯身,將她整個人籠罩在陰影里,唇畔的弧度更深了幾分:「我為何不敢?你我之間,早已不必拘泥這些小節。」
容今瑤後背抵在窗欞,「之前怎麼不知你有如此潑皮無賴的一面?」
「嗯,你說的對,我這個人壞得很,一向喜歡強人所難。」楚懿聳了聳肩,見她神色有所鬆動,便將衣裳遞到她面前。
他睨了她一眼,眉梢微挑,示意她換衣裳,「我在門外等你。」
「……」
容今瑤咬了咬唇,氣不過,隨手撿起手邊的軟枕,朝他扔了過去。
軟枕在空中劃出弧線,精準地砸向楚懿的後背,他頭也不回,反手一抓,便將軟枕穩穩接住。
楚懿漫不經心地掀起眼皮,頭歪向她,話里話外暗示道:「多謝公主,正好缺個枕頭。」
……
因著是雨天,街道格外空曠,周圍沒有一絲喧囂。僅剩下零星的行人,匆匆走過,腳步聲也被雨水吞沒。
二人並肩走在城南空曠的街道上,楚懿撐著油紙傘,傘下空間狹小,他們靠得稍近,手臂不自覺地輕貼著她的肩膀。
他們走得並不快。
容今瑤心不在焉地看了看周圍,忍不住開口:「這就是你說的別有一番滋味?根本沒有人散步。」
楚懿感知到她的不耐,輕笑一聲,腳步放緩,適時解釋道:「我明日一早要去涼州一趟,公務在身,得離開些時日。趁著現在雨小,剛好閒暇,出來走走,就當是陪我了,如何?」
聞言,容今瑤頓了頓,目光帶有探究,思索道:「涼州?那地方……不是邊境要衝嗎?」
直覺告訴她,楚懿此行並不簡單。
她雖未曾去過那裡,卻也知道涼州地處邊境,與漠北接壤,局勢複雜,往來紛爭不斷,定然不會只是普通的公務。
容今瑤心中隱隱有些不安,思緒飛快轉動,隨即假裝無意地探詢道:「難不成……是因為和親一事?你們查到什麼眉目了?」
楚懿凝了凝眉,眼底一沉。
他敏銳地察覺到,容今瑤似乎對「和親」一事格外關注,甚至帶有難以掩飾的焦慮,包括那日在馬車中亦是如此。
賀蘭宸的威脅而今只有他與太子兩個人知曉,她的焦慮是從何而來?
「不過是些瑣事。」細長的指節輕輕敲著傘柄,楚懿神色如常,「倒是你,這段時日若是覺得無聊,可以回宮住些日子。太子今天還在念著你。」
容今瑤默了默,心裡想著,楚懿既然不願意說,或許回宮之後能從大哥口中打聽到一些有用消息。
她點了點頭,語氣自然地道:「我本就準備明日進宮看大哥來著,既然如此,我便回去住兩日罷。」
「也好。」他勾了勾唇角,「省得你胡思亂想。」
容今瑤無言片刻。
走至中途,她低頭看著腳下的水窪,輕輕嘆道:「這還是我第一次在雨天散步。」
楚懿側目:「什麼感覺?」
「很安靜,很舒心,很……特別。總之,沒我想的那麼差。」容今瑤回答得很認真,聲音柔軟下來,「以前總覺得雨天讓人很狼狽,濕漉漉的,連心情都會跟著低落。」
楚懿靜靜聽著她說。
雨珠順著傘檐滑落,輕盈地墜於地面上坑窪不平的積水裡,點綴起小小的浪花,在此刻靜寂中洶湧翻騰。
其實油紙傘的寬度並不足以將二人完全遮擋,但傘的方向,早已無聲無息向她傾斜。
容今瑤並未察覺,繼續說著,語氣平和得像是在講述別人的故事:「那個人拋下我離開皇宮的那一日下雨了,大婚時與我斷絕關係的那日也下雨了。」
說到此處,她目光低垂,視線漂浮在腳下的積水中,自嘲地笑了笑:「說來也奇怪,似乎雨天總是和我犯沖。」
楚懿眼底掠過隱晦的情緒,片刻後,低聲道:「以後不會了。」
容今瑤沒太聽清,抬眸看向他:「嗯?」
不知不覺中,二人已走出一段距離。
楚懿忽然頓住腳步,烏黑雙眸定定凝視著她,勾唇道:「雨水落在傘上的聲音,打濕的裙擺,煙雨朦朧的上京,這是雨天饋贈給你的禮物。」
容今瑤愣住,心中泛起一絲漣漪。
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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