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懿又道:「我把斷月刀送你。」
「這是你的貼身兵器,我不奪人所愛。」
「貼著你的身,不是更好麼?」他說情話的本事又上一層樓。
容今瑤索性也給這位今夜沒吃到甜頭的人一個安慰,「那我這幾日也多去找你,省得你又說我忽視你了。」
「好。」
楚懿眼睫微垂,借著夜色凝視窩在自己懷裡的少女,眸光溫柔得能將人融化。
須臾,他緩緩俯身,低頭在她額間落下珍視的一吻,微微一笑:「多謝公主賞賜,睡吧。」
他的話音仿佛帶著某種安神的魔力,容今瑤意識逐漸模糊不清,整個人飄飄然地鬆弛下來。
興許是真的累了,她很快便沉沉睡去。
楚懿靜靜地擁著她,等到她的呼吸徹底平穩後,才小心翼翼地鬆開。
他輕手輕腳走至桌前坐下,再度點燃了那盞孤燈,隔著屏風,繼續梳理容今瑤未核對完的內容。
微弱的燭光跳躍著,將少年的側顏映得半明半暗。
案上堆著厚厚的帳冊、賦稅以及戍防的卷宗,這些事務本無需她親自操勞,可她偏偏選擇逐字逐句地仔細核查,只為了能盡一份力。
他不想她太過勞累,所以餘下一些瑣碎的,他能分擔一點是一點。
窗外,月色漸褪,屋裡依舊沒有熄燈的趨勢。
楚懿一頁一頁地翻閱著卷宗,將容今瑤謄抄下來的不對勁之處一點點理清。
就在他開始復盤那些可疑之處時,忽然眼神一凝,目光定在戍防卷宗的某處記載上——
「涼州城與漠北交界的一處邊線,至今尚未設防。」
他心中一凜,難怪那日驛館的小廝曾提及:「漠北人時不時就會越界騷擾,雖說之前棲塢山一戰後,他們老實了不少,可骨子裡到底還是不安分,就想搞點小動作。」
那處邊線地形複雜,有低矮丘陵,也有大片戈壁,便於敵軍藏匿行蹤。
涼州雖有駐軍,可糧草運輸困難重重,尤其在新年臨近之際,一旦突然有人騷擾攻城,極有可能出現戰備物資短缺的情況。
楚懿又快速地翻閱了幾頁,眉頭緊鎖,立刻抽出新的信箋,提筆疾書。
燈火未熄,孤影沉沉。
這一夜,書案前的那盞孤燈一直燃到了天明。
翌日清晨,楚懿踏入議事軍帳,清雋眉目透著冷肅的鋒芒。
帳中幾名將領正在低聲交談,見他進來,立刻起身拱手行禮:「小將軍。」
有人察覺到楚懿眉宇沉凝,不由問道:「……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楚懿邁步走向主位,目光掃過眾人,平靜地說:「昨夜我與公主梳理卷宗,發現涼州邊線並無固防。」
話音落下,帳中頓時寂靜,眾人神色微變。
楚懿抬手展開桌案上的涼州軍防圖,上面標記了幾處重要的關隘和防線,唯有一地分外薄弱。
少年目光沉凝,指尖在軍防圖上移動,最終落在了幾個關鍵點上,話語犀利:「這就是為什麼驛館的小廝會說,漠北時不時有人來騷擾,始終不安分。就連你們,也總是提心弔膽。」
他聲音冷下了幾分:「這些消息你們從未上報過,一直任由官府的人壓著。」
此話一出,就連帳外的風聲都暫停下來,沉悶得令人窒息。
阿渡適時站了出來,自責道:「此事怨我。我不喜歡同官府的人打交道,所以沒有在卷宗上花心思,要罰就罰我吧。」
楚懿瞥了他一眼,「罰你能解決問題嗎?」
氣氛緊繃至極點,另外一名年輕的參將拱手上前,沉聲請示:「那依將軍之見,該如何應對?」
楚懿抬眸,緩緩開口:「即刻起,我們調整軍防。」
「第一,糧倉增派人手,日夜巡邏,每日三次檢查糧草存儲,嚴禁外人靠近。」
「第二,巡邏隊伍加倍,尤其是夜間,每隔兩個時辰交替換崗,務必做到無縫銜接,確保萬無一失。」
楚懿眸光微斂,「第三,新年後的第三日,我將率一隊兵馬出發去邊線固防。同時布下暗哨,若發現有異動,及時奇襲。」
阿渡握緊了拳頭:「我同你一起去!」
「不行,你留在涼州。」楚懿道,「涼州營內剩餘的精兵還需要你來統領,若漠北有人趁機生事,你還得率軍守好這座城。」
阿渡沉默片刻,深深吸了一口氣,斬釘截鐵般堅定道:「是!」
軍令已下,各位將領紛紛退出議事帳,楚懿緊隨其後,剛得見天光,便看見熟悉的身影靜靜立在門外。
楚懿微微一愣:「你怎麼來了?」
「是你叫我來尋你學刀的呀。」
容今瑤看著少年緩步走向自己,晨光勾勒他的身影,眸光微動,輕聲問道:「新年後的第三日……你要去邊線嗎?」
楚懿點了點頭,「對。」
容今瑤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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