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施允搖了搖頭,站起身,他在屋內走了兩步,背對著孟竹不知道在想什麼。
靜了一會兒,他才轉過身,臉色蒼白道:「我……我還想不起來,抱歉。」
說著,他蹲下身,執起孟竹放在膝上的手指,一個羽毛般的輕吻落在她的指尖,他仰頭望著孟竹:「我相信你,你說的每一個字,我都信。」
「就算是你誆騙我。」他頓了頓,眼眶泛紅,「若是騙我一輩子,也值了。」
乍然聽聞此訊,只覺二十年來如一場夢,他還想不起從前的那些記憶,無法共情從前的自己,他甚至像個局外人一樣,聽著孟竹說起的那些往事。
他嫉妒從前擁有過那些回憶的那個自己,更有一種惱恨的情緒充盈在他的心間。
他惱恨他讓孟竹獨自等待二十年,讓她難過,更惱恨他讓孟竹流露出那種黯然神傷的表情。
他明明可以不那樣做。
在他看來,北荒的那一天,更像是一種逃避。
因為難以承受,因為懦弱,而選擇了這樣的離開方式。
若是現在的他,就算等上千百年,就算要劃破時空,就算撕裂**,就算變成一縷幽魂,他也會活下來,千里萬里地去尋她。
這輩子尋不到,就等下輩子,下輩子尋不到,就下下輩子。
就算她投胎轉世,他也會想盡辦法活下去,然後將她找出來。
他這一生,失去的太多,擁有的太少,他不明白從前的施允為什麼擁有了那麼多的愛,卻可以輕言放棄。
孟竹被他親吻地手指麻酥酥的,她看著施允紅通通的一雙眼,屈起手指輕輕擦去他眼睫下的一滴淚珠。
「想不起來也沒關係,我們可以創造出更多的從前。」她捧起施允的臉,親吻他眼角的淚,「我要找的,從來都不是回憶里的那些東西。」
她早該知道,施允會這樣回應她,他永遠都是那個無條件相信她的人。
縱使失去記憶,也從來都沒有變過。
天快亮的時候,孟竹拉著施允到榻上睡覺,「你現在身體不好,更需要好好休息。」
不知道施允想到了什麼,耳根一下子紅透了,他有些結結巴巴地道:「我、我們尚未成婚,如此……如此於理不合。」
孟竹鬆開手,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施允的表情,心道,咱倆於理不合的事情做的還少嗎?
不過她倒是沒說出來,施允現在這模樣,看起來還是個不開竅的純情小處男,她還沒那麼獸性大發地欺負人。
滿打滿算,她也算是活了四十多年了,真的有種老牛吃嫩草的嫌疑。
嘆口氣,孟竹道:「好吧,那你先睡,我回自己房間了。」
經過妝檯前的銅鏡時,孟竹猛地撤回一步,她看著銅鏡中的那張臉,有些愕然地回頭看向施允。
施允坐在榻上,不明所以地看著她,「怎麼了?」
不是?
剛才她就頂著這張大鬍子臉和施允兩個人聊了一宿?
她立馬用術法換回了自己的臉,又施了個障眼法,讓施允的臉也變了回來,只不過外人看,還是原本所化的形貌。
施允看她臉變回來,也意識到她在想什麼,彎起眼睫笑了起來。
「你還笑。」孟竹走過去,戳了戳施允的腰,「對著這張臉你還說得出那些話來。」
施允被她戳地抖了下,「總歸都是你,沒有什麼不同。」
佩服。
她是真佩服。
讓她對著那張臉說情話,就算知道是施允,她也開不了口。
孟竹有些憂愁地想著,難道她當真是個這麼膚淺的顏控嗎?
思索半天,孟竹得出了結論,有趣的靈魂多如牛毛,如此貌美的皮囊可是千萬里挑一,她要堅決守護這份難能可貴的美貌。
她看著施允,慢吞吞往門外挪,「那我……走了啊。」
剛走兩步,身後的人便輕輕拽住了她的衣袖。
他的眼睫輕顫,聲音輕的像夢囈一樣,「就……就在這裡睡吧,反正天也快亮了。」
薄紅從施允的脖頸漫延到耳根,那動人的雙眸眼波流轉,宛如春水潺潺。
「我什麼都不會對你做的。」
看著施允這模樣,孟竹暗自吸了口氣,克制住自己想立馬把人撲倒的衝動。
她的腳迅速收了回來,像一道風似的躺到了榻上,「好的。」
施允在她身旁和衣躺下,一張不算大的床榻上睡了兩人,孟竹平躺著,和施允的肩膀靠在一起。
兩人誰也沒說話,靜靜躺了好一會兒,屋裡靜悄悄的,能偶爾聽到窗外吹過的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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