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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之下是波光粼粼的河水,遠處燈輝連天,畫舫上,他站在影子裡,聽到很遠傳來的聲音。

又清又涼,像徐徐河水,讓人心安。

[名字?你不想要現在的名字嗎?]

……

[讓我給你取?]

[好吧,讓我想想。]

……她是誰?

很重要,絕對不能忘記的人。

他記得她站在河道上放上天燈,記得她撐著一把傘把他從泥地里拉出來,記得在一個群星璀璨的夜空下,她給了他一個如新生般的名字。

當時她給他什麼名字?

搞丟了。

他不知道他是怎樣變成如今怪異模樣。

但知道自己的時間是哪一天停止,也知道自己究竟是哪一天弄丟那個名字的。

大火。

星星,

大火。

一場洶湧的大火,他的一切也戛然而止。

燃燒的宮殿裡,指尖的溫度在一點流逝,哪怕讓人灼痛的火光也帶不來任何一點熱量,迷離之間,他看到……

和他一樣長相的人跪在正殿,手裡正握著一把…沾滿了,猩紅血液的刀刃。

被定格的怪物忽然感到恍惚。

他是…誰?

記憶如鏡面碎裂,腦海里驀地冒出很多嘈雜的,卻讓人懷念,又無比痛苦的聲音。

「阿諾。」

劇烈陌生的頭疼如浪潮席捲腦海,將本來就含混的記憶打得更加碎裂。

「阿諾。」他輕聲念這個名字,忍不住蹲下來,捏著刀柄的手也隱約發白,「阿諾……」

阿諾,別怕。

阿諾,別站在上面了,下來。

阿諾,記得吃留給你的牛乳酥。

阿諾,這是新的刀。

所有的,讓人想閉上眼回憶一點當時柔軟心境的畫面一點點碎成浮沫。

只剩下最好一句。

阿諾……

叛徒。

四肢開始蔓延毫無由來的疼痛,喉口忍不住泄露出野獸的喘息,他伸手抓向地板,想從指縫間留住一點過往的經歷。

對,對了。

這就是他過去的名字。

為什麼自己會弄丟它?

想不起來了。

「叛徒。」

誰在說話,她死了嗎?

……不。

不!他知道的。

知道的!

所以這一場噩夢究竟什麼時候才能結束,還要多久?!

「你還好嗎?」

直到,那個消失太多太多年的聲音響了起來,在意識朦朧之際,他感受到風帶來細微又熟悉的味道。

他甚至忍不住伸手,想去抓住記憶里的溫度。

可是指尖在伸到一半的時候,似乎意識到什麼,他忽然很用力地放了下來,搖了搖頭,努力克制紛亂的思緒,就好像創痛者吞下成癮的嗎咖。

「……」

眼紗下的眼眶直勾勾朝向她,眼部周圍有疼痛鼓脹的感覺。

夠了。

夠了。

自制力在遏制住不必要的動作。

他不能,至少不能在她面前徹底變成怪物。

意識稍稍回籠,他撐著刀搖搖晃晃起身,又聽喬問:「你不舒服?」

他僵硬而緩慢地搖頭。

沒有。

只是微不足道的頭疼。

他就應該忍受疼痛。

對方似乎沉默了一瞬:「……那麼,名字的事情,還請忘了吧。」

「……」

[為,為什麼?]

怔忡一瞬,隨後他遲緩又輕微地點頭:「…嗯。」

她要,要收回去嗎?

頭顱傳來的疼痛忽地淡了許多,只留一片荒蕪而茫然的麻木。

忽然就清醒了。

算了,也好。

不,這樣就好。

他是無名的怪物,不該有新的名字,更不該再生出什麼不該有的期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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