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他有一瞬間似乎握不住刀,手臂小幅度地顫抖了一下。
「其次,人死如燈滅,如果能有重來的機會和可能,生命還有什麼意義?人類又何以為人?」
「不…」蒼白的臉色透著青色,阿諾魯鈍、機械地重複,「不是這樣。」
這似乎是他頭一回反駁她。
喬知遙繼續說:「在我僅存的記憶里,你和我並未有過正式的相識,也沒有會讓人感受到痛苦的過往。」
「我想,你可能理解錯了一些事情。」
「我不是你熟知的那個人,也不打算成為。」
「不對……」
他就像是忽然間發了狂,伸手捂住了腦袋,拉扯著臉頰,聲音發出輕微顫慄,就像快要癒合的傷口被次強行撕開,露出血淋瀝的白肉。
它甚至開始出現了重音,像是有散亂的思想正在同時發出了不同的句子,顯得混亂無序。
[不是這樣。不是這樣。這是不對的,不對的,不是,不是。]
[如果她不承認,那我要怎麼辦,我還有什麼價值?]
[她徹底不要我了。]
[不,不會的。你是的,你是的。]
她沒繼續看他的神情:「瀧山下面有你很重要的人吧。我想,她大概有一個陵墓?」
影子裡的觸手也仿佛被人撒上鹽的水蛭,從地底鑽了出來,在地表猙獰地痙攣,她手裡的最細小柔軟的那根也伸直身體變得僵硬,似乎想去拉她的手,讓她不要繼續說下去。
這似乎是他頭一回流
露出近乎恐懼的模樣,古長刀咣當落在地上。
「雖然值得惋惜。」喬知遙搖頭,「但如果她死了,任何人都不會再是她。」
「不要說了。」
觸手像是收到了某種刺激,一下子握住了她的手腕,延伸身體又繞住了她的咽喉,試圖阻止宣判罪行的聲音。
致命要害處的力道收緊,大腦缺血,窒感在喬知遙腦海里敲響警鐘。
但她很平靜,繼續:「所以你不該把不屬…」
「不要說了!!」
幾乎沒等她說完,他頭一回衝著她提高聲音,那些觸手也同時冒出了尖銳的利齒,朝向她的方向。
他跪了下來,如同匍匐,虔誠而卑微:「不要說了……」
[不要說了…求求您。]
她忽然就笑了,左手抓住在脖頸逐漸收緊的觸手。
[別……]
觸手冰冷,雖然依然柔軟,它在顫慄,又顫慄著扼著她的咽喉。
「那麼現在,你是想殺了我嗎?」
那吵鬧,嘈雜的心聲在一瞬間消失了,詭異的寂靜蔓延在落了灰塵的院子裡,寒風吹過之後,枯萎的槐樹發出咔嚓的響聲。
冬末依然嚴寒,她說出的每一句話都帶著些微的白氣。
可是他卻沒有,仿佛他的身體一直是這樣寒冷,他早已不是正常的人類。
掌心的軟體生物突然之間一下子縮了回去,如同蠟油融化一般在空中融化,消解。
驀地,刀刃丟在石地上,咣當一聲巨響。
他也坐了下去,伸手扶住刀柄,像是路邊無家可歸,孑然一身的流浪漢,他的肩膀跟著發抖,呼吸讓胸口不斷起伏,仿佛剛剛被觸手扼住喉嚨的是自己。
漆黑粘稠液體掉在地上,消散不見。
「不!不是的!」
他神經質地出聲,一隻手抓住胸口,另一隻手抓住脖頸,撕扯,抓撓,像是想要撕下一塊肉,他出口的話帶著難言的瘋狂,「我怎麼會有?我不可能有,我沒有那種想法。只是想…我只是想……啊……我只是想……」
「想什麼?」
他抬起頭,眼紗不知何時落地,空蕩塌陷的眼眶病態而癲狂,漆黑扭曲的眼眶,硬生生破壞了他下半張原本的立體好看的輪廓。
「請您…殺死我,殺死我。」
比這句話驚悚多的是,他那原先還算俊朗的右半張臉如同被高溫烘烤的鐵畫,骨架上的皮肉一點一點融化,變成一團面目可憎的骨塊,他的影子也開始縮小,與之一同縮小還有他的聲音。
最後那個詞,幾乎聽不見了。
「主子。」
[如果21:00後遇到拿著長刀且沒有影子的人,請無視對方]
實驗室里的那張紙條上,是這樣寫的。
雖然不確定他現在這樣子是否還能稱為人,但是喬知遙不打算遵循上面的規則。
「阿諾?」
他好像完全成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裡,木木的,也不說話,直到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殺了我,殺了我……」他像是在笑,又像是又哭有笑,只是不斷地重複,想要起身,可是融化的身體讓他忘記了如何正常的起身。
「殺了我殺了我殺了我……」<="<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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