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可以嗎?]
「或許呢?……我們該回去了。」她掃了一眼樹影上的天空,血色的殘陽將雲朵燒起,太過明烈的顏色盛大燦爛,「回范城要走國道和一些山路,今天有些晚了,明天再出發?」
[回家…?]
他看起來面無表情,可是總讓人覺得,他似乎在哭。
她其實不是一個同理心泛濫的人,甚至某種程度上,她並不是個好人。
可是她不知道為什麼要來這裡一趟,好像她並沒有來到道路艱難的荒郊野嶺,而只是很輕鬆地走到一個長滿鮮花的公園,悠閒地散了個步。
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告訴他接下來的話。
她將已經垂下盜洞的繩索收起,「這個墓穴,你已經守了夠久了,就讓它永遠留在這裡吧。」
他愣了一下,漆黑之中,他能模糊地感受到她輕微抬起頭看著自己。
很久的沉默中,斜陽將餘暉灑在他身上,帶來一點點人間的暖意,可是他感覺眼角有粘稠的液體流下。
「您不能……不能這樣……」
他聽見自己喉口間發出干啞的聲音。
不能對他這樣縱容。
比起這樣,他更寧願她責備,或者厭惡他。
他會從痛苦中得到暢意的快感。
也不會再有顧慮,不會再有為難。
「不能怎樣?」
他抿著唇,艱澀:「您也看到過…我真正的模樣。」
他不過一具腐爛乾枯,沒有眼球的屍骸。
「所以呢?」她揚眉,如是說,「人們總會變成那樣子的,不走運的話,沒準我的樣子還會變得更慘烈。」
[不會的……]
[不會再有那種時候。]
她搖著頭,在他面前站定:「我並不知道過去具體發生了什麼。但至少……」
她在兩千年的墓前向他伸出手。
「歡迎來到二十一世紀,阿諾。」
一如兩千年前巫山下的那個雨夜,她向泥沼里的他伸手。
他幾乎恍惚地放下的手中的刀,卻遲遲沒有去握她的手,只是悶悶地應了一聲。
「…嗯。」
……不要想起來。
眼紗下的空洞雙目無力地閉起,那種陰暗感萌生,在虛無中,他隱約騰升起一種邪惡的,用語言說不明白的念頭。
最好永遠不要。
。
回到瀧村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夜間行車多少有點危險,喬知遙準備休息一日再出發回范城。
雖然屬於農村,但酒店的設施都很完備,裝橫也算精美,甚至還配有一套獨立的人工溫泉,隔著天窗可以看到不遠處巫山的皚皚白雪。
爬了一天的山路,哪怕回來的路上有影子先生作代步,疲倦也在後知覺地如虱子爬滿全身。
窗外飄來了今年的去年遺留的最後一場雪,紛紛揚揚又無聲無息地落在樓下的白楊上。
她將自己埋在浴室熱騰騰的溫泉里。
泡在溫泉里的感覺太過舒服,仿佛每一寸毛孔都能舒展開,晶瑩溫熱的水流沒過肩胛,讓人有些睏乏。
看著屋外的雪花,她想起很多事情,想起關於地下的那個夢境。
其實這很奇怪,迄今為止,她的所有夢境自己都是以參與者的視角進入,只有那個夢境,她是完全的旁觀者。
她還想起年前影子先生站在院子裡,雪花積在肩頭留下薄薄的一片。
——屋外下雪了。
——他會覺得寒冷嗎?
溫泉這樣舒服,其實值得一試。
……
屋外傳來很輕的聲音:「您的體溫變得很高…您還好嗎?」
她想糾正對方這叫做暈堂,但確實太過舒服了,於是半是忘記半是沒有力氣回答他的問題。
然後,視線範圍內,她看見之前的那隻觸手從門縫裡鑽了進來,原先斷裂的地方重新長出了黑色的紋路,便和同伴們一樣顯現出一種淺淡的灰色。
似乎知道她對它有些偏愛,腕足小心翼翼立在階梯上,弓著身軀,好像是訥在了原地。
片刻後,那隻觸手總算察覺到那裡不太對勁,迅速捲起一邊放著的浴巾,裹在她的身上,尖端鑽進池水,將自己盤成一個U型墊在她身下,很輕易地就將她從裡面帶了出來,放在床墊上。
浴室外的空氣確實比浴室內好很多,不過驟然接觸到新鮮的冷空氣,皮膚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抗拒。
於是她說:「我想回去繼續泡著。」
「……」
房間角落裡的影子先生收回了自己的觸手,抿唇委婉地勸說:「霧氣,太重。對您的身體不好。」
「很冷。」她面無表情地說。
他頓了一下,一隻觸手拉起一邊的被子,謹慎地蓋在她的身上,他自己拿起了放在架子上的毛巾,小心翼翼地開始替她擦去頭髮上的水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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