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為
什麼不說話。」
「……我不知道。」
他的聲音有點茫然,卻好像將她環得更緊了,生怕松一點她就會從縫隙中溜走一樣,眼神也同樣帶幾分渙散,好像疑惑,又像在擁抱虛無的幻想。
「不知道。只是有些…害怕。」
她又嘆了口氣,最終溫和地安撫一般輕拍他因不安而緊繃的脊背:「怕什麼。這裡的一切都很好,不是嗎?」
「……嗯。」他的聲音發悶,「很好。」
「我聞到很甜的味道,你在做點心嗎?」
他這才領著她走到屋內,桌子上果真擺著幾分樣式古老的點心,還有幾碟切得齊整的果盤。
都是她喜歡吃的東西,打開冰箱,卻是一片空白的混沌,一隻裝咖啡豆的玻璃罐子擺在櫃檯的角落,拿複雜的晉代文字寫著「卡非」,看起來滑稽又彆扭。
顯然夢境不允許他將沒看見過的東西做得太細緻。
再抬頭時,窗外的景色發生了變化,原先長滿芽孢的大樹不知覺間結出果實,橙黃的杏果壓得滿樹搖搖欲墜。
……她停一下:「還有牛奶嗎?」
阿諾遲疑地搖了一下頭。
她問:「你不是喜歡喝嗎?」
他似乎在走神,卻依然在努力看著她,一直低沉破碎的聲音也放得平和順滑,像在討好,偏偏又悅耳得讓人心生不出一點反感:「…您不喜歡。」
……
沉默中,他笑了一下,伸手徐緩地拉住了她的手:「您是來殺我的嗎?」
「為什麼這麼說。」
「您不屬於這裡,我也……很早就不算人類了,對嗎?」
有一種很難形容的感覺瀰漫在胸口,說不上來的悶痛。
她想她開始理解了,理解為什麼在鬼街時他不想離開。
外界的世界橫著太多複雜而難以理解的東西,滿目瘡痍、充滿創痛,故去的東西早已支離破碎,新生的又長在脆弱的腐木。
他只是不想做渾渾噩噩的怪物盲眼。
渴求像現在這樣,作為一個普通的人類,過完人世短暫的四季。
她抬了抬眼,平靜地問:「什麼時候看出來我是真實的?」
她感覺除了第一面外,應該沒露什麼馬腳。
這一縷意識像現實中一樣閉上眼:「因為沒有。」
「什麼?」
「所有的場景里,沒有您。」
「……」
喬知遙豁然抬眼,他帶了一點很淡的笑意,卻搖頭:「那樣的夢境,太好了。我…不配的。」
「您恨我。所以,這樣就夠了。」
他不要變得更加卑劣。
屋外的碩果噼噼啪啪落在地上,寒風一刮,卷著秋天的黃葉飛走了。
「您是來拿什麼東西的嗎?」
「嗯,我來搞清楚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
「……」
他不說話了。
哪怕控制得很好,身體也在隱約發抖:「抱歉…那天…想不起來。」
——那就在更深一點的夢裡。
她應了一聲:「還有一個問題,無論目的是什麼,你有過殺了我的念頭嗎?」
他的喉嚨干啞:「怎麼,可能?」
「好吧。這裡是內景,據說是詛咒物記憶的實質域,可以給我你過去的全部記憶嗎?」
「……」
他雖然沒有答應,可在短暫的一瞬,她體會到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像是同時出現在兩種場景,她站在這間怪誕的小屋裡,同時能看到成堆的書架和四散的燒焦符紙。
以及,變成兩半正在被觸手吞噬的老人。
顯然,這裡才遭遇了一場大戰。
幾頁書被人匆匆打開,幾本講述如何誅殺妖邪,一本翻到瑰麗奇異的一頁,她過去對歷史興趣很深,認得出上面的文字。
[…活死人…肉……續…]
[…魂消,咒錮……]
視線的主人好像如至寶一般抱起血泊邊的那幾本書,小心藏在懷裡。
也是這時,她聽到屋外隱約的聲音。
「老祖好久都沒出關了,沒事吧。」
視線向外轉,他走了出去。
門外是兩個侍從,橫眉豎眼:「衛諾?老祖可還好?」
在血幕中,厲鬼勾命,聲音慘然:「李麟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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