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人類的世界,喬知遙並不知道人類的悲喜,伴隨著術士的那句話,一聲奇異的小丑似的笑音襲來,她的世界似乎在逐漸褪色,漸漸的,她聽到了朦朧的,想泡在溫泉水裡的聲音。
「主上。」
很熟悉,很甘甜。
她睜眼,對面站著的不再是油彩石像,而是一個熟悉的,穿著黑色幹練勁裝,近乎虔誠
的信徒。
她的感知力比叫做笑千魑的異種高得多,頃刻間就知道眼前不過虛無,可『衛諾』的表情實在柔和得一塌糊塗,像巢穴里的蠶絲,輕薄又溫暖。
就像是過去的某個時間點裡,在學校的一個無人在意的角落,他用相似的神情,專注又溫馴地注視著她。
……那樣好看的神情,她想要再看一遍。
以精神力扼住笑千魑的命脈時,幻境一剎那碎裂,笑千魑的力量與她發生了某種相似又微弱的共鳴,共振在影響著她的精神,於是隨之炸起的還有突然間沸騰的記憶,她似乎看到細碎的畫面匆匆飛過。
在破碎的畫面中,當精神力攪碎異種的核心,刺耳的尖銳聲在她耳畔炸響,可是吞吃入腹的感覺並不能緩解腹中的飢餓感。
就好像沒有吃對東西。
那東西到底是什麼?
她想吃的,是衛諾嗎?還是別的什麼東西。
……
或許過去的記憶能夠告訴她,因為無論在記憶的泉涌里,還是,她沒有感受到任何空虛的令人難以忍受的飢餓,相反周身像是被某種前所未有的觸感包裹著,暖洋洋的。
於是她放下了笑千魑,殘缺的蠟像變成一塊塊黑紅砂石塊,沙沙碎在地上消失。
她擋住揮來的鎖鏈,矜貴而高傲:「你叫…范無咎,對嗎?」
「我過去的巢穴在哪……嗯?」
她找到了,能讓她吃飽的東西。
地面上還有她的信徒,雖然離這裡有一點距離,也很微弱,甚至連精神都不完全,但那東西確實似乎能讓她吃飽。
她向前走了幾步,在草地上,她找到一張遺落的相片,那好像是她自己的東西。
人類的娛樂場中,相片裡的盲眼異種面色侷促,他耳朵泛紅,而她居然以人類的姿態牽著他。
她甚至還記得那時候的觸感,異種的手是冷的,血管也不再鼓動,肌肉也驅向僵硬,可是,那種奇怪的滿足感確確實實順著接觸的指腹填充了胃部。
……
當鎖鏈掉到地面,范無咎再回神時,與熟人相似的可怕異種已經消失在原地。
。
巢穴里的對話依然在發生著,沈在安被尖銳的腕足困在原地,可如同困獸的卻仿佛並非是他。
「世界之外依然有著很多危險。滿月也好,夢魘也好,每一顆星星都會有自己的名字,祂們會彼此吸引,相互廝殺,直到最後一顆星星化為新的月亮。」
「類似滿月的生物還會降臨,不斷吸食存粹的詛咒,或者被詛咒的神明,祂才能不斷進化。過往人類的記憶和不必要的道德,會阻礙祂進化的腳步。」
真真假假,懵懵懂懂之間,他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也知道這一次沈在安沒有在說謊。
她真的不再需要過去的那份記憶。
也再也不會需要…他了。
百年的時間太過短暫,那些過往就像在太陽下的雪花,一吹就能散個乾淨。
心底的酸澀苦楚又填滿了全身,他忽然間不知道該去向何方,終於找回的方向又一次隨著風雪也迷失。
「怎樣?」沈在安揚眉看他,「我知道的比你更多,我可以再祂們的戰鬥中起到作用。不如把你的力量給我,我可以替你承擔你過去的責任。」
他緩慢的抬起頭,乾巴巴的,聽著自己再說:「只要我的死?我死後,如何知道你會實現諾言?」
「你錯了。」
沈在安搖頭,輕輕開口,語氣溫和而狂妄:「你的死亡不過是簡單的一部分。我尋求的永生,是極致的永生。當祂成為新的月亮,我即為不滅的副星,我將是所有術士,哦不,所有人類無法想像的高度。」
「所以,我需要祂,祂也需要我。」
他說得那樣可信。
是啊。
如果她真的不再需要他了,如果往事煙雲真的不過是他一個人的煩惱,如果他的念頭是阻礙她前進的道路,他想他會讓路的。
和她比起來,那點回憶和傷心實在不值什麼。
何況那些也根本不是多麼美好的記憶。
何況她也說過了,她不想想起來……
她說那些是沒用的記憶。
……
阿諾沒有說話,只是隱約的將注意力放在下方。
很奇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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