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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惡名,就連年節宮宴都不得入席。

今日正是年節,甄華漪穿上厚重的禮服,自覺連走路都顯得笨重,但沒有辦法,她勉強適應了,帶著玉墜兒和傅嬤嬤前往含元殿。

遠遠地,甄華漪就聽見廊下傳出宮懸之樂,走近些後,甄華漪看見皇帝的儀衛黃麾仗左右十二部設於含元殿前的庭中,浩浩蕩蕩,氣勢恢宏。

甄華漪避開黃麾仗,往內侍宮人處走,卻被人攔了下來,太監翻了翻手中名冊,說道:「名冊上並未有甄御女你的名字啊。」

綠綺閣消息閉塞,甄華漪無從知曉自己在年節宴會上被除了名,她站在這裡頓時躊躇。

她抬眼望殿內看了一眼,平日裡同在學堂的小娘子們換了一身端莊的衣裳,她們站在太皇太后身側,從容自若。

她們的父兄都有資格在此宴飲,她們家族龐大。

甄華漪意識到,在萬壽殿時,她看起來和她們是一樣的。

其實到底不一樣。

甄華漪略微出神,耳邊忽然響起迎送王公的舒和樂曲,殿中舞六佾,是諸侯之禮。

甄華漪看見李重焌自樂懸南步至殿下,著一身深紫冕服,從丹樨而上。他的衣著厚重繁複,和甄華漪的禮服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但他步履飛快,顯得意氣揚揚,周圍群臣都含笑屈腰試圖與他搭話,但他視而不見,兩步並做一步就走入了殿中。

他是一人之下最為顯貴之人,卻像是誤入這般莊重場合的遊俠,而偏偏沒有人敢說他一句御前失儀。

甄華漪忽然間很羨慕他,能夠如此肆意張揚地活著。

李重焌立于丹樨之上,若有所感地回頭望了一眼,甄華漪驀地緊張,心砰砰跳了起來。

她知道該低頭,卻僵直在那裡,她看見李重焌冠冕下懸掛玉充耳的青絲帶隨風飄了起來,日光過盛,他微微眯起了眼睛,他瞟了一眼黑壓壓的人群,而後頭也不回地進了殿內。

他沒有看見她,她站在人群中,青綠的衣裳和宮女太監的青衣連成了一片。

甄華漪不想繼續站在這裡了,她正要離開,忽然被人遲疑地叫住了:「……甄御女?」

甄華漪回頭,看見一個清婉秀麗的小娘子,甄華漪辨認了一下:「崔

娘子。」

崔娘子笑道:「許久未見故人,御女可否賞臉,隨我去偏殿一敘?」

甄華漪猜測崔娘子或許是在為她解圍,若是她自己被太監攔下灰溜溜地走了,宮裡定會有閒人要念叨這件事半個月。

但和崔娘子一同離開,就撿回來了些體面。

甄華漪心懷感激道:「自然,我也是許久未見崔娘子了。」

崔娘子出身底蘊深厚的博陵崔氏,氣質高華,在甄華漪看來比甄吟霜和賀蘭妙法都要出色。

她還有個芝蘭玉樹的兄長,名為崔邈川。

當年,甄華漪出逃長安,受到博陵崔氏庇護,甚至在崔氏長輩做主下和崔邈川有了婚約,可是後來戰亂頻頻,這事就沒成。

據說是甄華漪隨崔家車隊前往博陵去見崔邈川時,遭亂軍劫掠,她之後下落不明,在民間流離了許久。

偏殿裡,崔娘子不談往事,只是閒聊:「小時候我在博陵老家,族中叔伯都是當世大家,過年過節都要詠雪詠梅詠柳,不勝其煩。」

甄華漪笑道:「今日娘子該詠什麼?」

崔娘子想了想,道:「大約是詠梅,除了詠梅,還要在除夕夜裡往梅樹上系紅繩……御女莫笑,博陵崔氏也都是俗人罷了,聽聞宮中梅園的紅梅開得好,不知是否比博陵的紅梅好看。」

和甄華漪閒聊了片刻,崔娘子看了眼更漏,道一聲抱歉便離開了。

甄華漪一直以為崔娘子會談起她兄長的事,一邊是忐忑,一邊是緊張,但自始至終,崔娘子都沒有談起。

*

甄華漪回到綠綺閣,脫下繁重的禮服,頓時渾身舒坦。

雖沒能進含元殿赴宴,但她不覺沮喪,她將傅嬤嬤和玉墜兒叫進了屋子裡,讓她們放下手裡的活計。

傅嬤嬤看起來心事重重,甄華漪笑道:「嬤嬤,今日是除夕,我們要過得快活一些。」

她要將傅嬤嬤和玉墜兒都拉上榻,傅嬤嬤驚恐道:「娘娘,禮不能廢。」

玉墜兒聽了她的話也老老實實站在下頭。

甄華漪無法,下了榻尋了個小兀子和她們二人圍著火盆坐下,傅嬤嬤一臉不認同,欲言又止,甄華漪搶先說道:「嬤嬤和玉墜兒都是我的家人,為何要這般生分?」

傅嬤嬤嘆了口氣,只得由著她去。

三人圍著火盆燒板栗吃,屋裡頓時暖烘烘。

傅嬤嬤問道:「崔家娘子和娘娘說了些什麼?」

甄華漪道:「只是些寒暄,說了些博陵崔氏除夕的習俗。」

玉墜兒好奇道:「這樣的文儒世家,過節的時候莫非是全家聚在一起寫文章?」

甄華漪覺得很有可能,但崔娘子說的是,他們也是俗人,在除夕會在梅樹上結紅繩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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