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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都留守汪歷是洛陽城的主政官員,素日裡最有官威、愛排場,今日設宴,各位官員誰不敢怠慢,都備上了厚禮。

不敢等到天黑,官員們早早上了馬車,趕早不趕晚,何況,誰敢在留守的宴席上遲到。

於是在留守府兩里開外,眾位官員們的馬車就堵得個水泄不通。

待到天黑,馬車終於開始能動了,一個個官員笑容燦爛地走進了留守府,對門房僮僕們都極為客氣。

但今日,以往傲慢懶怠的留守府下人,卻變得恭敬守禮了許多,若是有人細心一些,還能發覺他們神色中隱著恐懼。

官員們一個一個被引到席上,相互寒暄了許久,主座上的汪歷卻依舊不曾現身。

雖然汪歷好擺架子,常常最後出場,但今日未免推遲得太久了些吧。眾人頻頻往主位看去,最後開始交頭接耳議論起來。

一個黑衣少年出現在席上,但沒有人注意,直到他坐到了汪歷的位置。

眾人驚詫,都去看汪家僕從,但僕從只是低著頭,不言不語。

議論聲更大了,但席上有幾人神色漸漸沉凝起來。

有人大聲道:「你是哪裡的小子,這是守備的位置!」

少年笑著飲了一盞酒:「守備在這裡,」他用左手端上了一隻漆黑的匣子,接著說道:「我是晉王府的衛離。」

「晉王府!」席上響起陣陣吸氣聲。

衛離案上的匣子散發著一種不祥的氣息,仿佛還滲透出了點點深紅,眾人避開眼睛不敢再看。

有人站了起來:「小子爾敢!晉王造反已死,你這晉王府餘孽還敢在洛陽招搖。」

他轉頭望向了幾個人:「周將軍,鄧將軍,與我同去領兵,誅殺叛賊!」

但周將軍和鄧將軍卻並未起身。

當年晉王以親王身份遙領東都牧,洛陽兵馬悉數由晉王親自帶領,大多數將士心中只認晉王,不認皇帝,就連他們自己也受到過晉王的知遇之恩。

何況,就算他們想要對晉王動手,只怕手下的兵卒也不肯。

站起那人怒喝道:「莫非你們只知晉王,不知聖上?你們亦與謀逆無異!」

他高聲呼喊,席上有幾個人站了起來,眾人仔細一看,有與晉王黨頗有恩怨的幾人,還有幾人躍躍欲試,想要趁機立功。

周將軍與旁人一樣,心中焦躁不已。

到了必須抉擇的時候,要麼站出來,誅殺晉王黨,事後得到朝廷賞賜,要麼做晉王黨,加入叛亂。

就算晉王黨在洛陽一呼百應,似乎也必輸無疑啊,畢竟晉王已死,群龍無首。

周將軍動了動,忽然被旁人按住了:「再等等,那衛離神態自若,似乎沒有那麼簡單。」

席上那人拔刀走了上來,他神色輕蔑:「衛離小兒,你敢妖言惑眾,我先殺了你,再將你們晉王府上的人,一個一個殺乾淨,你未見識過我的這把刀吧?」

「本王也不曾見識過。」

衛離身後的螺鈿屏風後,緩步走出來一人。他一襲朱衣,腰佩玉帶,容色皎然,神色冷峻。

他甫一出現,就嚇得那人跌落了手中的刀:「晉……晉王。」

李重焌冷聲道:「拿下。」

不知從哪裡衝出了刀斧手,手起刀落,立刻將拿刀之人及方才響應之人一一誅殺。

地面上血污漸漸流滿了一地,沾濕了諸位官員的鞋面。

衛離走下主座,對李重焌拱手道:「殿下,洛陽大營今夜已派兵掌控。」

「好,」李重焌掃視眾人,「諸位可願效忠本王,共謀大事?」

眾人無敢不應,俱是跪下。

李重焌抽出腰間青霜劍,劍光寒若秋霜,眾人感到面上微涼,正恐懼不知所以,卻見李重焌並起左右二指,以利刃劃破,歃血為盟。

眾人紛紛亦割破手指,發誓效忠。

「有渝此誓,天誅地滅。」

*

宴會結束,李重焌回到守備的寢屋,剛關上門,就一個趔趄差點摔倒,衛離眼疾手快扶起他,卻看見他按住心口,唇角有深紅的血漬。

「殿下!」衛離心驚不已。

李重焌重傷歸來,不曾休息就馬不停蹄地開始籌劃,親自領兵奪取了洛陽大營兵權,又帶著衛離等人潛入守備府,殺死守備,設下今夜鴻門宴。

洛陽城已盡在掌握,但晉王的身子實在令人憂心。

李重焌用力擦拭嘴角的血漬,站起身來,說道:「接下來儘快收攏各地舊部,一鼓作氣攻克長安。」

衛離道:「可是殿下你的身子……」

李重焌淡淡道:「衛離,你何時變得這般婆婆媽媽了。」

衛離一怔,立刻拱手道:「殿下,我這著手去辦。」

衛離走後,李重焌手指用力抓住胸口衣襟,牙齒咬住下唇,打了一個冷噤,面上浮現痛苦之色。

他緩緩坐了下來,半晌才恢復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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