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迎風而立,山風吹動她素白的紗衣,雖頭髮已經灰白,可昂首挺胸的傲氣一如年少,她輕蔑地看著這些應卓弘明之邀而來人:「這齣琴劍山莊莊主與夫人反目成仇的戲,好看嗎?」
善於用毒的人,在江湖上名聲總歸不會太好,南婧現身後,許多人噤若寒蟬。
南婧覺得這些人真沒意思,抬手一揮:「散了吧,都說家醜不可外揚,諸位不方便繼續看下去了吧?」
時至今日,自詡名門正派的人依舊不想與五毒谷的人打交道,今日之事,又確實是琴劍山莊應該關起門來自己解決的家事。大多數人來試琴會也就是為了湊熱鬧,圍觀至此,已不好意思再看下去。
南婧這句話,像是給如芒在背的諸人下了一道赦令,陸陸續續有人離開。
密密麻麻的人群很快散盡,只有葉廣、孟崗這幾個與卓弘明私交甚篤的人還算仗義,不忍棄他於不顧,將癱倒在地、狼狽不堪的人扶起。
葉廣一摸卓弘明的脈搏,臉色一變,高聲喊人快去找大夫。
盛會散場後的兵荒馬亂,卻已無人在意。
風波平息下來,隨著人群走出琴劍山莊,鍾曉好不容易才找到慢吞吞的陸曉憐和賀承。他陪著南婧在山莊外等他們出來,指著陸曉憐向南婧介紹:「這便是我師姐陸曉憐。」
南婧用一雙漂亮的丹鳳眼上下打量了陸曉憐一番:「你就是陸岳修和林音的女兒?」
陸曉憐眼前一亮:「南婧前輩認識我娘?」
南婧幽幽一嘆,不知是喜是悲:「自然認識,我跟她為了『武林第一美人』的名號爭了大半輩子,結果,好像誰也沒有贏。」
上一輩人的恩恩怨怨,陸曉憐並不知道,站在一位素昧平生的前輩面前,她不由自主地有些發怵,小心翼翼地拿眼睛偷瞟南婧。
南婧今天心情很好,先是得鍾曉相助脫身出來,又以毒蒺藜重傷卓弘明,可謂雙喜臨門,而這兩重喜,都與眼前的三個年輕人分不開,因而她對陸曉憐的態度也很好:「小丫頭,你想說什麼?」
陸曉憐還記得江家祖孫的夙願,朝南婧抱拳行了禮,開口便替江家祖孫求她:「南婧前輩,能否讓我們把江師兄的骸骨接走,令他早日落葉歸根,入土為安。」
南婧哈哈一笑:「琴劍山莊連莊主都要沒了,誰還管你們想要走什麼。帶走吧!」
替江家祖孫接回江非沉,此行才算圓滿。陸曉憐心裡的一塊石頭徹底落下去,這時才發現沈燭一直垂著頭站在旁邊,一言不發。
她戳了戳他的手臂:「喂,有點禮貌,
跟南婧前輩打個招呼啊。」
鍾曉料想他沈兄是累了,熱情地代為介紹:「南婧前輩,這就是沈燭,他……」
話音未落,他們幾個人都聽見一串水珠落地的滴答聲。
鍾曉下意識抬頭看天,此刻晴空萬里,並不曾下雨,哪裡來的水珠?
尋著聲音,他們發現滴答水聲敲打在沈燭腳邊,定睛看去,只見有殷紅血色滴滴答答砸下來,在枯黃的土地上洇出一小塊刺眼的紅,陸曉憐與鍾曉心裡具是一沉:
「沈燭——」
「沈兄——」
恍惚聽見有人喊他,賀承費力地抬起頭來。他輕輕咳嗽,血色自顏色灰敗的嘴唇蜿蜒而下,順著他線條利落優美的下頜,滴滴答答往地面墜去。
經脈臟腑間的銳利疼痛轉為鈍刀子磨肉般沒有終點的鈍痛,他的眸光微微渙散,微眯著眼吃力地看了看眼前的人。他好像要說點什麼,褪盡血色的唇動了動,卻連一聲呻吟都沒有發出來,只有血色汩汩湧出,像是要耗盡他全部氣血。
陸曉憐離他最近,試探著又問了一句:「你怎麼了?還好嗎?」
當然不好,隨處激盪的內力震得他四肢發麻,已經快要站不住了。
賀承意識昏沉,不大能聽得清陸曉憐說了什麼,只是迷濛中還能依稀認出她的聲音,順著聲音的來處,他下意識地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身子一輕,放任自己倒入她懷裡。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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