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顆紅色藥丸怎麼這樣眼熟?
鍾曉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記起他應該是在葛家兄弟潛入陸曉憐房間偷信那日,見過類似的紅色藥丸。
他那日背著葛家兄弟問過沈兄,那時沈兄怎麼說來著?說這叫秋梧半死丹。後來南婧前輩也提過這丹藥的名字,大致都是說它是毒非藥,不是什麼好東西。
既然不是什麼好東西,沈兄吃它做什麼?
鍾曉快步上前,扣住賀承的手腕:「這便真的是秋梧半死丹嗎?南婧前輩說這不是什麼好東西,毒素積壓體內無法化解,後患無窮,沈兄,你吃這個做什麼?」
此刻,賀承身上內息流轉飛快,經脈壓制不住,身上異乎尋常的滾燙。鍾曉的體溫不高不低,握住他的手腕,竟讓他覺得清涼舒爽,意識也更清明幾分。
他搖搖欲墜地攀著鍾曉的手臂:「你猜……它為什麼叫半死丹?」
鍾曉當然沒心情猜,只瞪著眼前氣色灰敗的人。
賀承緩了緩,又繼續說:「服下它,只是半死,卻絕不會死絕。至於後患……那總歸是以後的事情,總比眼下立刻就死了好。」
「你不是好了嗎?南婧前輩不是給你配了藥?」
賀承當然不能讓鍾曉知道,為了救陸曉憐,他已經強行引出在南州城裡被南婧用藥強壓下去的內息,此刻,即便是他自己,也無力將內息壓制回去。
好在鍾曉對五毒谷的毒藥只是一知半解,要敷衍他,也不算難。
賀承臉不紅心不跳地毀壞南婧的名聲:「南婧前輩就是王婆賣瓜,其實她的藥效早過了,不服用秋梧桐半死丹,我根本活不到百花谷。」
鍾曉將信將疑。
賀承又說:「反正馬上要去百花谷了,見了神醫再說。」
這話似乎有道理,又似乎哪裡不太對。
鍾曉在賀承的催促中慢慢鬆了手,看著他沈兄飛快咽下那枚毒藥,後知後覺地冒出一個問題,就要到百花谷了,所以就可以餵自己吃毒藥嗎?萬一神醫只會醫病,不懂解毒,怎麼辦?
鍾曉腦子裡的這個「怎麼辦」,顯然不在賀承的考慮里。
他服下秋梧半死丹,闔眼呼吸幾輪,沉重凌亂的氣息逐漸平復如常。不知是秋梧半死丹真有奇效,還是賀承有意掩飾自己的真實情況,服下丹藥後只歇了片刻,他扶著馬車站起身,已經全然不見剛剛的孱弱模樣。
「帶路。」賀承看了鍾曉和他懷裡的小黑狗一眼,也不知道這指令是發給誰的。
小黑狗一路低頭嗅著地上的氣味,一路帶著賀承和鍾曉往前走。兩人一狗走出了幾十米,開始在草叢裡陸陸續續發現一小塊一小塊淡青色布料。
那是陸曉憐平常愛穿的顏色,十有八九是她留下的痕跡。
應該是陸曉憐知道他們會找來,途中一找到機會就丟出一點東西來指路。
順著陸曉憐留下的痕跡尋找,隱約聽見水聲潺潺,再往前,應該有條河。
賀承擋了擋鍾曉,示意他放輕腳步,注意聽四下的動靜。果然,兩人靜氣凝神屏息片刻,聽見潺潺水聲中夾雜著什麼人的交談聲——
最初先是一個語調怪異的男聲,應該是昨日與賀承同宿在客棧的那幫異鄉人之一:「你們中原人講信用,多謝送船給我們。」
另一個男聲回應,語言語調與大家平日裡說話無異:「我們既說了要與你們首領合作,自然是有誠心的。此刻實在撥不出車馬來,只能將這艘停在附近的舊船找來救急,希望你們見諒。但你們要送這兩位姑娘去——」
「這是我們族裡的事,不能跟你說太多。」
被異鄉人打斷,那人也不惱,只是笑笑:「也罷,那我便送到此處,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之後便是噠噠馬蹄遠去的聲音,賀承與鍾曉小心走近,撥開水邊灌木看去,只能見到一個身形頎長的男子騎著一匹黑馬離開的背影。五六個異鄉人站在岸邊目送他離去後,轉過身來看面前流水湍急的溪河,靠岸停著一艘不大的船上,船夫正利落地收起纜繩,馬上就要揚帆而起。
從剛才那段對話來看,這艘船上應該有兩位姑娘。
恰好,昨日客棧里失蹤的也是兩位姑娘。
「不能讓他們把船開走。」賀承皺眉,「我去攔住岸上的人,你上船救人。」
昨日入住客棧的異鄉人有十名,此刻岸上只有六人,應該還有四個人已經登船盯著他們綁來的兩位姑娘。
這樣的安排很合理,鍾曉點頭應下。
賀承朝鐘曉使了個眼色,兩人揮劍自藏身的灌木從中一躍而出,劍光與水光交相輝映,氣勢如虹。
南方連綿的雨季剛剛停歇,水源豐沛,流水湍急,解開攬繩的船晃晃悠悠,尚未登船的人攀著船舷頗顯得十分笨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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