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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是這短短一個時辰,賀承的病情突然愈發嚴重起來。他倚著車窗閉眼小憩,陸曉憐與他同在車廂里,一路也並未覺得不妥,到達山腳下車時,他眼前一黑,竟從車上摔了下來。

幸而這一路,陸曉憐的一雙眼睛幾乎長在他身上,覺察不對,立即飛身過去,將短暫昏厥過去的人穩穩護住。

賀承暈得悄無聲息,卻引來了幾個在百花谷外擺著小攤的赤腳大夫。

會來百花谷求醫的人大多已是走到末路,孤注一擲,他們在此處擺攤,倒是真找對了地方。四五個人圍上來,幫著鍾曉將賀承扶到樹下一塊收拾得乾乾淨淨的青石台子上,排著隊,輪著給賀承把脈。

這四五個人一人把過一輪脈,便將病人放在一邊,各自掏出顏色各異的小瓷瓶,圍著鍾曉和陸曉憐七嘴八舌地賣起藥來——

「這位公子氣虧血敗,情況實在很危險,我這裡有益氣補血的大力增益丸……」

「二位,你們都千里迢迢到百花谷外了,總得讓病人吊著一口氣,見到神醫吧!你們看看我這八寶續命丹……」

「進百花谷危機四伏,我這烏金續命散,不僅病人用得上,有個什麼萬一,二位也用得上,最好多備一些……」

鍾曉和陸曉憐被這群人嘰嘰喳喳吵得一個頭兩個大,暈頭轉向之際,人群之外忽然響起一個硬邦邦的聲音:「喂!趁我和阿越不在,你們又出來坑蒙拐騙了?」

這人聲量很大,氣勢很足,清喝一聲,將鍾曉和陸曉憐團團包圍的江湖游醫做鳥獸散,他們終於看見來人模樣。

原來來的是與賀承、鍾曉年紀相仿的兩個青年人。

兩人並肩而立,一個穿著一身灰色衣裳,身材高大,肩膀寬平,腕上綁著束修,顯得勇武利落,這大概便是剛剛出聲的人;另一人穿一身藍色布袍,身量也很高挑,身形卻明顯瘦弱一些,看上去文質彬彬的,這大概便是那個灰衣衫的人剛剛提到的「阿越」。

鍾曉上前一禮,說明要去百花谷求醫的來意。

那身材高大的青年朝鐘曉微微頷首:「他們都是些賣丹藥的赤腳大夫,不足為信。你們真想看病,倒不如讓我家阿越瞧瞧。」

那位阿越客客氣氣地朝鐘曉還了禮,道:「我也只是略通岐黃之術,病人在何處?若不介意,我先替他把個脈瞧瞧。」

鍾曉退開半步,露出坐在青石台上的賀承。

賀承只是高熱之下太過虛弱,短暫昏厥了片刻,此刻已經醒轉過來,坐在青石台上,倚著臨近的一棵樹幹,偏著頭一陣接一陣地悶聲咳嗽。

那個叫阿越的大夫被鍾曉引過來,伸手抵著賀承腕上寸關,眉頭漸漸擰起來,喃喃自語:「不應該啊?經脈

毀損到這個地步,他不僅活著,還能動,怎麼會這樣?「便說著,他指尖加了幾分力道,細細思忖片刻,眉心兀地一跳,錯愕抬頭看著賀承:「你,你竟然在幾處大穴上埋了……」

南州城裡白髮蒼蒼的大夫說賀承經脈受損,確有此事,五毒娘子南婧說賀承不僅經脈受損,身上還帶著毒,此事也不假,但他們都只說對了一半,他們都沒診出來的鳳尾續魂針,竟被百花谷外連個攤子都沒有的年輕人診了出來!

頭疼欲裂,正閉著眼小憩的賀承聞言睜開眼來,寒星般的目光投射而來,將阿越大夫說了一半的話打斷在了喉舌之間。

賀承揉著跳痛的額角,聲音低啞:「是,我之前受過重傷,幸得高人相助,在我身上幾處要穴上施針,不僅保下一條命,還令我行動自如。」

阿越大夫是聰明人,賀承一眼掃過來,他便知他是不希望同行的朋友知道自己真實傷情,順著他的話說下去:「雖當時保全一命,日深夜久,傷勢難免反覆,要根治,確實還是要入谷碰碰運氣,只是——」

他頓了一頓,深深看了賀承一眼:「百花谷機關重重,你們一定要去嗎?」

賀承來不知內情,愣了一愣,陸曉憐忙搶過來回答:「一定要去!」

阿越大夫點點頭,回頭看向與他同來的那位灰衫青年,聲音清亮地喊道:「戎哥,這位公子傷及經脈臟腑,我確實治不了,可他近日還受了涼,寒邪入肺,倒是可以去百花潭藥泉碰碰運氣,只是他傷勢危重,貿然進山,不是很妥。」

這話把賀承他們聽得雲裡霧裡,「貿然進山,不是很妥」,這話難道不是在勸他們準備周全再進山嗎?既然是勸他們,為什麼他轉頭講這話說於他的同伴聽?

下一刻,他們便知道了答案——

只見那灰衫青年往前邁了一大步,搭著藍袍大夫的肩膀嘿嘿一笑:「知道了,我們陪他們走一趟碰碰運氣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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