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承與沈懿行走出房間,正遇見同樣從房裡出來的南門遷與潘嫵。
四人碰面,來不及交談一句,便有幾名枕風樓弟子從走廊的一端疾步奔來,跪倒在沈懿行面前。這幾名弟子神色驚惶,狼狽不堪,月白的衣袍上染著星點血色,為首一人勉強鎮定,朝著沈懿行抱拳道:「樓主,囚室里的人,他,他突然發狂了,生
生撕了兩個人!」
「師父!」不等沈懿行發話,賀承臉色一變,閃身朝囚室奔去。
「小承!」沈懿行知道決計叫不回賀承,只吩咐弟子,好好護住南門遷與潘嫵,腳下生風,也追著賀承去了。
枕風樓依山而建,與北面的息山用一道廊橋相連。橋的這頭十丈軟紅戀戀紅塵,最是讓人流連,橋的那頭卻是枕風樓的刑堂。
當年,司淵在刑堂里咽了氣,屍體是在息山上燒的,骨灰也是在息山上揚的。自那年,他背著沈南風放走南門遷和潘嫵,直到他死,都沒能再回到這棟由他一手建起來的七層小。
沈南風掏空了息山,來設枕風樓的刑堂。
枕風樓的刑堂不僅用來懲處枕風樓犯錯的弟子,也用來處罰那些與枕風樓定下契約,卻不能執行的人,或是留下手指腿腳,或是留下心肝脾肺,枕風樓的每一筆生意都明碼標價有言在先。
可半年前,枕風樓的刑堂卻住進了一位貴客——陸岳修。
刑堂設在山洞裡,陰暗潮濕,為陸岳修準備的囚室日日點著碳火熏著艾草。粗糙的地面鋪了厚而柔軟的地毯,床也是從小紅樓四層溫柔鄉的庫房裡,找出來的一張嶄新的、寬敞的雕花床,床上的褥子被子都照著小紅樓七層客房的規格,無一不是好的。
一開始,所有人都看不明白。
陸岳修需要仔細伺候的貴客,為什麼不安排在小紅樓里,偏偏他住到刑堂來?
在陸岳修入住第五日,昏迷中驟然清醒過來,一掌震碎了進去餵他用藥的侍者全身經脈時,這個問題才有了答案——
不是沈懿行不想安排他住在小紅樓里,而是不敢讓他住在小紅樓里。
沒人說得清,陸岳修為什麼會無故出手傷人。每一回,他發狂傷人之後,會力竭昏厥過去,醒來時,卻又似乎什麼都不記得了,不說話,不看人,只平躺在床上,目光平直地看著天花板。
為了防止他一再傷人,沈懿行只好找了鎖鏈將陸岳修死死困縛在床上。
陸岳修畢竟是青山城掌門,功力深厚,尋常鐵鏈哪裡困得住他?最初那陣子,許是不願意被束縛,陸岳修掙斷過兩三回鐵鏈。那時重傷中的賀承還命懸一線,身上數不清的傷口日復一日滲著血水,沈懿風當然不敢勞動他,只能自己帶著樓中弟子拼了命去制住陸岳修,他每一回掙斷鐵鏈,枕風樓就要填幾條人命進去。
說來也怪,後來賀承傷勢好轉,像是陸岳修也一同好轉了一般,不再三天兩頭地發狂,只是依舊不說話,痴痴傻傻地呆在那裡,與意氣風發的青山城掌門已經判若兩人。
算起來,陸岳修已經有大半年沒有發狂傷人了。
平靜了太久,沈懿行都差點忘了,他在刑堂里埋了這樣一顆炸彈。
賀承住在枕風樓時,每日都要去探望陸岳修。對於從小紅樓到刑堂的路,他駕輕就熟,疾行幾步,越走越急,身形便飛掠起來,幾個回落便到了刑堂外。
枕風樓的弟子沒有貪生怕死的,他們橫著兵刃,層層疊疊守在刑堂外。最裡層的人身上月白色的衣衫已經染了血色,陸岳修的斷雲掌掌風過處,兵刃應聲而斷,他們卻挺直了脊背,橫過殘劍勉力格擋,半步不退。
賀承沒有帶上凌雲劍,此刻被枕風樓弟子持劍重重包圍的人,是他的師父,無論何時,他都不會與他的師父刀劍相向!
他拍上一名枕風樓弟子的肩膀:「喂,身上有迷藥、迷煙一類的東西嗎?」
「賀公子。」那弟子愣了愣神,從懷中摸出一隻瓷瓶,有些為難,「只有迷藥,可他發狂得厲害,剛剛生生將一個人撕成了兩半,要近身讓他服藥,太危險了!」
賀承挑眉:「他可捨不得撕我!」
話音剛落,他伸出兩根指夾過那隻小瓷瓶,縱身一躍,足下輕點,踩過幾人的肩膀借力,輕飄飄地落進包圍圈的最裡層去——
彼時,陸岳修正捏著攔在他面前的枕風樓弟子小丁的肩膀,將人稍稍提起。那小丁已經力竭,手中握著殘劍,曲著手肘卻已傷不到陸岳修,只能臉色煞白地陸岳由著修捏著自己的肩膀向兩側撕開,將骨頭拉扯得咯吱作響。
小丁今日負責在刑堂中巡視,陸岳修掙脫鐵鏈時,他恰好巡視到那附近,正親眼看見陸岳修生生撕下給他送飯的那名弟子的一條胳膊,趁其無力阻攔,從未上鎖的房門闖了出來,又將一個趕過來攔他的弟子,生生撕扯成兩半。<="<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