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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肉模糊的往事,將這場久別重逢,拖入了不見底的深淵。

沈懿行讓人精心準備了飯菜,可這頓飯沒人吃得舒心。他後知後覺地發現,這些事可以提,卻不必急著提,順著自己笨拙地處事,他同時也發現,雖然自己已經是沉著果決的枕風樓樓主,可遇見故人,他還是會變回那個莽撞冒失、不知所措的小石頭。

借著路途奔波的藉口,這場惹人傷感的接風宴結束得很早。

枕風樓待客沒有不周到的,為南門遷夫婦準備的客房早就安排好,甚至房間裡引了一池溫泉水,供他們沐浴解乏。沈懿行親自把人送到客房,吩咐侍者在屋外仔細伺候著,轉頭便去找賀承。

與南門遷他們不同,賀承住的不是客房,他在枕風樓有自己的房間。

雖然賀承不常住,可沈懿行成為樓主的那日起,便留好了房間。他說,他一直將賀承當做自己的親弟弟看,無論如何,他都要在自己身邊給賀承留個棲身之處,他可以不常來,可他來了,就決計不能潦草相待。

夜色濃稠,風吹不散。沈懿行端著一碗魚茸粥推開賀承房門時,賀承正站在窗邊,伸手探出窗外去,張開手掌,任夏末微涼的風從指尖掃過。他的手掌上空無一物,可他卻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的手掌,不知在想些什麼。

「小承。」沈懿行站在門邊,曲著手指叩了叩門框,「我進來了?」

賀承轉頭:「你不是送南門前輩他們去休息嗎?怎麼過來了?」

「他們回房休息,我總不能賴在人房間裡不走吧?」沈懿行抬腿邁進屋裡,將魚茸粥端到賀承眼前,「我看你晚上沒吃什麼東西,是不是趕路累了?我讓廚房重新煮了點粥,多少吃幾口,再去睡。」

「不累,就是沒什麼胃口。」

「不累怎麼會沒有胃口?」沈懿行臉色一沉,放下碗,便去扣賀承腕上脈門,「可是身上的傷不大好?」

賀承收回手試圖閃避,動作間衣袖稍稍滑落,露出小臂處一段雪白的繃帶。

沈懿行眼尖,握著他的手腕撩起衣袖,擰眉追問:「這是什麼?」

那不是什麼要緊的傷,是賀承離開廬川前,主動找金波取血餵蠱留下的傷口。沈懿行還不知道他在七步嶺遇見了蠱蟲,他不想在此刻開誠布公地把一些事說明,只稍稍掙開沈懿行,遮掩道:「一些皮肉傷而已,不要緊的。」

「當真?」

「不信你看。」賀承解開繃帶,將小臂上淺淺的一道傷口遞到沈懿行眼前,一本正經地胡編亂造,「給曉憐餵招的時候不小心劃傷的,要不了命!」

沈懿行還是不信,伸手扣住賀承腕上脈門。

幸而,指腹下的皮膚溫軟,透過薄薄的一層皮肉,沈懿行摸到腕骨之下的那一縷脈搏,雖然不算有力,卻平穩綿長。

沈懿行眼前一亮,欣喜道:「是南門前輩!」

賀承點頭:「是,南門前輩和潘前輩幫我治了傷,說等之後再跟他們進一趟百花谷,把身上的鳳尾續魂針拔出來就沒事了,你放心,我死不了了。」

沈懿行長舒一口氣:「幸好,幸好你運氣夠好,能找到他們。」

「我能找到兩位前輩,真的是運氣好嗎?」

「什麼意思?」

賀承頓了一下,笑道:「大概我這半年裡所有運氣都用到這裡了吧。」

沈懿行輕輕嗤笑一聲,並不言語,重新包紮了賀承手臂上的傷,拿眼神示意他趕緊喝粥。在沈懿行的注視下,賀承乖乖端起粥碗,小口小口地抿著魚茸粥。他沉默地吃了小半碗,終於忍不住,抬頭問沈懿行:「你後來見到桑秀了嗎?」

「嗯?」

「你不是說,司,司左使臨終時交代了你,若見多桑秀,提他向她道歉嗎?你後來見過她嗎?她還恨嗎?」

沈懿行眉頭微蹙:「你怎麼想起問這個?」

「我——」

賀承在腦子裡翻尋著藉口,還來不及翻出自己滿意的答案,卻聽得外面傳來一聲悽厲的尖叫。分辨出聲音來自何處,賀承臉色一變,隨即放下粥碗,看向同樣皺起眉頭的沈懿行:「是我師父?」

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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