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她步伐輕快地走到陸岳修面前,伸出手指,曲著手指,像撫摸小動物一般,用指背輕輕摩挲著陸岳修的眉心。剛剛大殺四方的陸岳修一動不動,在她的安撫下,兩手輕輕垂落下去,眼中血紅的殺意也漸漸消散,眼皮落下,身子軟軟倒伏下去。
金波伸手想將陸岳修扶住,可是小姑娘身子單弱,力氣也小,支撐不住陸岳修的重量,像只掉進水裡的小雞雛似的,邊手忙腳亂地撲騰著,邊嘰嘰喳喳地求助:「快來幫個忙,我扶不住他!」
於是呆若木雞的眾人七手八腳地把陸岳修扶進囚室里安置好。
沒人知道陸岳修什麼時候會醒來?醒來後又會不會再度發狂?關押著陸岳修的這間囚室,是隨時都會張口吞噬人性命的地獄。將陸岳修扶到床榻上躺好,沈懿行一擺手,枕風樓弟子相互攙扶著競相退出去,囚室里最終只剩下沈懿行自己,與賀承、陸曉憐、金波幾人。
饒是陸岳修神志不清之時雙手沾滿了鮮血,他總歸是陸曉憐的父親,是她如今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人人避之不及,陸曉憐卻不怕他,打了盆溫水來,細細擦過陸岳修臉上手上的血跡,將他亂蓬蓬的鬚髮梳理齊整。
算來,她已經有將近一年的時間沒有見到陸岳修了。
過去的這段時間裡,她斷斷續續地從師叔莊榮那裡得到父親的消息。一封封書信里,陸岳修向莊榮交代著來不及囑託的各項事務,告訴他們他在外一切都好,無論書信長短,每一封信的末尾他都會叮囑一句,要陸曉憐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好好地等他回去。
因為那些不期然出現在莊榮桌上的信箋,陸曉憐篤定地相信,陸岳修一切順遂,唯一讓他不能安心回青山城的,不過是還沒能找到賀承。
可如今看來,似乎並不是這樣的。
過去的一年時光,像是被一方帘子遮擋住了,一直到此刻才不得不轟然掀開,於是被簾幕遮掩的滿目瘡痍頃刻撞到陸曉憐眼前來。
「陸姑娘,你來這裡坐。」沈懿行替陸曉憐挪了張椅子過來,特意放在賀承身邊,「歇會兒,正好也給金姑娘騰個地方。之前南門前輩來為陸掌門看診,便猜測陸掌門是中了蠱,聽說金姑娘精通蠱術,不妨讓她給陸掌門看看。」
「南門前輩來看過我爹?」
陸曉憐下意識開口,旋即想起,他們當初從百花谷出來,走到廬川城,賀承攛掇著所有人瞞著她,帶著南門遷不辭而別的事。想來,大概便是在那個時候,賀承帶著南門遷夫婦來到了枕風樓為陸岳修看過診。
當事人賀承此刻就坐在距離陸曉憐半步之外的地方,她眼尾的餘光可以看得到他,可她沒有抬眼看他,更沒有問起他為陸岳修請來南門遷的細節。
她心中沮喪,他不想說的事,即便是她問了,也未必能聽到真話。
沈懿行將兩張椅子擺得很近,所有人都覺得她與賀承應該離得很近,應該親密無間,可事實上,並非如此。她一次次被賀承拋下,即便是為她的父親治病這樣的事,她也被他隔絕在外。
陸曉憐想,賀承其實並不需要她,甚至於他認為她的父親也不需要她。
所有人都不需要她,相反的,她走的每一步卻需要周全細緻的保護。
可是,她明明不是一株不經風雨的蝴蝶蘭,就算長不成蒼天高樹,她也該是青山城漫山瘋長的野草,堅韌頑強。
為什麼賀承就是不相信呢?
沈懿行八面玲瓏,覺察到氣氛不對,適時將話題引到金波身上去:「金姑娘,可瞧出來陸掌門為什麼會發狂了?」
「我要是沒看錯,應該是失心蠱。」金波有些遲疑,「而且好像是我養出來的。」
沈懿行與陸曉憐詫異地看向金波,不約而同:「你養的?」
金波被他們的聲音嚇得縮了縮脖子,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
相比之下,坐在一旁許久沒有說話的賀承似乎不甚驚詫,替金波挑明了身份:「若我沒有猜測,你之前提到的師父,就是南疆聖女桑秀,對不對?」
這回輪到金波目瞪口呆:「賀大哥,這你都能猜得到?」
賀承輕笑,看向沈懿行:「我如今住的是之前司淵司左使的房間吧?他當年入南疆前,收集了許多與南疆聖女相關的信息,不巧被我翻到了。」
他的目光從沈懿行身上移到金波身上,期間狀似無意掠過陸曉憐,卻並未多做停留,繼續說下去:「傳聞苗疆聖女會選九名同齡的女童自小養在身邊,修習蠱術,九名女童年滿十二時,以自己養出來的蠱蟲相鬥,勝出者是下一任聖女,其餘八人便丟去餵蠱蟲。」<="<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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