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祖父不容反駁的威嚴敢怒不敢言。
至於現在,她懂得了原因。
在西北的五年,沒有人知道她父母和祖父的名字,沒有格外的人情,沒有格外的關照,她也再沒得到過「歪打正著」卻「稱心如意」的「洋娃娃」。
別人用了兩年從基地直升高級工程師,調回中央,她用了五年才等到一紙調令。
做光輝,而非借光輝。這是她的一點天真的堅持。
她隨身的東西很少,20寸的行李箱,裡面只有四套衣服和一台筆記本電腦。
莊諶霽留給她的客房裡放了幾套新衣服和睡衣她都沒有裝箱。
收拾好了行李,將箱子推到房門邊,她拿著那個裝著「骨灰」的礦泉水瓶下了樓。
「丁管家,家裡有沒有挖土的鏟子?」
「有的,寧小姐,您是要多大的?」
「多大都行,我種點東西。」
她拿了鐵杴,在院裡最大的洋槐樹下掘出了一行坑。
小孩對這樣的事最感興趣了。兩小孩蹲在花壇上看著她。
莊斯疑惑問:「你在做什麼?」
「我在種花啊。」
「那花呢?」
「看到那個瓶子沒有?」
「這裡面不是土嗎?」
男孩伸指戳了戳。
寧瑰露踩著鐵鍬按進土裡,又將土翻過來,「是種子。」
「是什麼種子?」
「聽說過阿羅漢草嗎?」
兩個小男孩面面相覷。莊斯問:「那是什麼很厲害的草嗎?」
「當然厲害啊,它環境適應性強,高原能生長,平原也能生長,種子吹到哪,就能在哪兒落根。」
孩子的情緒就像雲,來得快去得也快。剛剛還對她張牙舞爪,這麼一會兒就被她忽悠瘸了,看她的目光里全是崇拜。
「阿羅漢草,聽名字就好厲害啊。你是從哪裡得到種子的呀?」
「有草籽就有種子,再過兩個月長起來了,又生出新的種子了。」
小孩徹底被迷住了,兩眼冒星星:「你好厲害啊,你是植物學家嗎?」
莊諶霽接到消息趕回來時,就看見她在洋槐樹下翻著土,洗得發白的棕色襯衫下連肩胛骨都瘦得清晰,袖子挽到了手肘上,小麥色的皮膚被陽光照得像擦了一層油。
兩個孩子蹲在她腳邊,像小狗一樣兩手並用地給她翻著土塊。
「讓讓,可別把手指頭鑿沒了。」她說。
明明夏季還沒有來臨,可他卻好像聞到了長夏的氣息,滾熱的熱浪翻湧,陽光灼熱得近乎刺眼,青草和泥土被曬出了乾爽的清香。
「現在是要把種子撒進去了嗎?」小孩問。
「這土有點干,誰給我去接一杯水來?」
「我去!」
「我去!」
兩個小孩跳著舉起了手。
她點了莊斯,「你去。」
「阿姨,那我呢?」小小孩眼巴巴地看著她。
寧瑰露伸手在他腦袋頂上一摸:「沒禮貌,叫姐姐!」
小孩抱住了她的手:「姐姐,那我呢?」
「小葡萄。」身後傳來一聲低喊。
小豆丁兒立刻轉頭看過去,大叫一聲:「哥哥!」撒腿跑了過去,一把抱住了莊諶霽的大腿。
寧瑰露扭過身,歪著頭看了好一會兒,突然破防了,大「嘖」一聲:「這小崽子怎麼管我叫姨,管你就叫哥?」
「小葡萄是我姑媽的孩子。」莊諶霽彎腰抱起了小孩,問他,「你媽媽呢?」
「莊斯,你弄水幹嘛呢?」
莊慧琳正跟著跑回去接水的莊斯走出來,瞧見了大侄子,稀罕道:「喲,這是忙完回來了?」
「嗯。」
她又埋怨:「怎麼寧小姐來了你也不和家裡說一聲?不能仗著關係好就怠慢了人家!」
莊諶霽卻看著寧瑰露,他說:「親自上隴原接你,還算怠慢嗎?」
「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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