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瑰露應著,「哎,好。」正玩得來勁兒,又和老爺子道,「爺爺,再玩兩盤,我們吃飯。」
近來老爺子的娛樂活動乏善可陳。家裡阿姨就是再造次也不敢帶著老爺子一塊玩牌。老人上了年紀,能說的上話的人也就越來越少,慢慢地整日坐在院子裡曬太陽,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不然怎麼說寧瑰露回來了,老爺子是高興的。畢竟這家裡除了她,也沒有誰敢帶著老爺子這樣「胡鬧」了。
到了飯點兒,老爺子明顯也有些精力不濟了,出牌的速度漸漸慢了,還把一張3看成了2。不過寧瑰露和莊諶霽誰也沒說破,就著老爺子說的數打了下去。
外邊有汽車駛來的聲音,是大伯他們下班回來了。
寧華勝到家時,就看見他們這老的老,小的小,都「不務正業」,圍著茶几打牌呢。
都不用多問,他就知道這事一準就是小露帶的頭。
難得看老爺子心情這麼好,他沒煞風景地叫停牌局,反倒是洗了手,在一邊圍觀起來。
老爺子又把一張5看成了6,打出來。寧瑰露和莊諶霽還沒說什麼。寧華勝先說:「您打錯了吧,這不是5嗎?」
「嗯?」老爺子看看牌,彎著腰低著頭,對著光瞧了好一會兒才確定那是一張5。
老爺子那一向強勁的自尊心哪受得這點委屈,把手裡的牌一放,耍賴不玩了:「還玩什麼,吃飯了!」
「嘿,您真是……」寧瑰露只得收了牌,「行行行,吃飯吧。」
大伯母和寧瑰露堂哥於少欽一家一塊來了。五歲的小姑娘一進門,先啪嗒啪嗒跑到老爺子跟前,規規矩矩道一聲:「太爺爺晚上好。」
「嗯,好。」老爺子回答地不冷不熱。
於璨在外頭是耀武揚威的小祖宗,一回老宅到了老爺子跟前就立馬規矩了。
小孩都知道趨利避害,打一回交道就知道哪些大人心軟,哪些大人不好相處。
老爺子是頗不好相處的那種人,對待大人和小孩都板著一張臉,還不是外厲內荏型的,嚴厲得十分表里如一,瞧著鐵面無私,實則也是木石心腸。
小姑娘挪挪挪,把步子挪到離老爺子最遠的位置,自己把椅子搬出來,老老實實往凳子上爬。
莊諶霽見她爬得艱難,順手提著小姑娘腋下拎到了椅子上。於璨回頭看一眼,發現是見過的叔叔,喜笑顏開道:「謝謝小姑父!」
這回於少欽沒拍她嘴說她胡說八道了。
倆回家宴莊諶霽都在,讓人不多想都不能。他將給老爺子帶的幾瓶藥酒給阿姨,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寧瑰露,意思不言而喻。
寧瑰露胳膊肘支著餐桌,手指撐著下顎,對上他的目光,只聳聳肩,什麼都沒表示,但也近乎默認了。
於少欽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笑一聲,抬手拍了拍莊諶霽的肩膀,道:「小莊啊,我比你大幾歲,這麼叫你不冒犯吧?」
「沒什麼。」莊諶霽頷首說。
「今天晚上沒什麼事吧?我帶了兩瓶藥酒來,補身子的,能擦藥,也能喝,咱們哥倆喝兩杯?」
莊諶霽還沒開口,寧瑰露先不給面子地撅道:「他吃藥呢,想喝你跟你爸喝去!」
於少欽略有些吃驚,「病了?在吃什麼藥啊?」
「胃藥,他胃不好。你少灌他酒。」寧瑰露又接過話。
被她夾槍帶棒一轟,於少欽也嗆聲:「你這丫頭!這酒還沒開呢,你倒先護上了,胳膊肘拐得比嫦娥六號還快!」
這點上江文嫻和寧瑰露統一意見。她走過來,在兒子後背拍了一巴掌,責備道:「又喝酒,跟你爸一個德性。那是給老爺子擦身子的,少動歪主意。」
於少欽三十好幾的人了,還是被親媽訓得和孫子似的,無奈表示:「沒了再讓我家聽霏寄幾瓶回來,引州那邊現在主推這個酒做特產,吃了對身體好呢。」
「聽霏任期還有半年吧?」
「嗯,太遠了,我還是想跟她談談回京……」
寧瑰露對這些公事沒興趣,拉了莊諶霽胳膊一下,示意坐她旁邊,低聲問:「是不是沒帶藥來?」
他知道她問的是什麼藥,低應一聲:「嗯。」
「那吃完飯我送你回公寓。」
他聽從:「好。」
倆人竊竊私語,如同家宴上耳鬢廝磨的小夫妻。
他放在桌下的手白皙有力,手背青筋凸起,扣住她的手指,拇指摩挲著,禁錮著不容她掙脫。
寧瑰露抬頭聽伯父一家聊天,神色懶怠,桌下松松落在膝上的手指被某人抓過去擺在他大腿上,她張開手掌抓了一把,掌心下大腿肌肉頓時一繃。她低低地笑。
於少欽聞聲扭頭問她:「是不是,你也覺得我說得有理吧?」
寧瑰露根本不知道他剛剛在說什麼,五指反扣住手上修長素淨的指節,懶懶道:「不清楚,我不發表意見。」
「得,問你是白搭……小莊啊,你覺得呢?」
莊諶霽肩背挺得很直,道貌岸然得叫人看不出他桌下同人糾纏交握的手,僅從側邊一線才能看見他從脖頸燃至耳垂的紅暈。他濃麗的眉眼垂著,沉穩深邃得異常,斯文道:「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其實聽誰的都一樣。」
這話跟寧瑰露的話如出一轍。不過於少欽聽了他的話,倒若有所思起來。
「今天吃全魚宴啊。」菜上完桌,大伯詫異說。
寧瑰露接話道:「可不,老爺子今兒個釣了條十五斤的大青魚,你們早回來一點,還能看見那魚活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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