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瑰露不和他磨嘰,嘖一聲:「我先送你回去。」
四十來分鐘後,車停在了教師公寓樓下。
他沒有下車,看著寧瑰露。
她想摸煙,手又生生頓在手箱前,不明所以地看他道:「怎麼,捨不得下車?」
夜幕深重,黑得只瞧得見雙眼。她和他大眼瞪小眼,他欲言又止得讓她摸不著頭腦。
許久,他笑了笑,終於袒露心跡,很平靜地闡述道:「我不是今天才認識你,小露,你不會再過來了。」
她愕然失語。
車內靜下去,她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失笑說:「我在你那就連這點信譽也沒有?」
他仍笑著,聲音平和得不可思議,話語內容卻叫人相信他把自己的心已經攪打成了一捧爛泥:「從明天開始,誰第一個找你,你就會去找誰。你不是喜歡誰,也不會偏心誰……你只是無聊時候想找個人在一起,他們是,我也是。」
他笑笑,看起來挺無所謂的,已經徹底接受夢醒後慘澹的現實了。
他的直白讓她好一會兒才找回聲音:「你這人真是……」
不想承認,但又不得不承認,他已經將她徹底剖開看穿。
連她隱晦的,幽深的,連自己都不曾剖析過的心思都已被他洞悉。
她用順其自然的態度掩蓋不主動、不負責的感情戲法,被他一段話揭露。
人與人之間都需要距離,沒有人希望自己被另一個人看得太透。她也是。她牴觸他的越界,可又抑不住那淡淡的心疼。
他沒什麼怕的,他早已赤誠、無遮無掩地將血肉軀殼都袒露在她面前,連那些陰暗的、晦澀的、脆弱的、歇斯底里的情緒都已展陳無餘。
他把話說絕了,把所有路都堵死了,以退為進讓她連反駁的餘地也沒有。
矢口否認只會顯得卑劣,她無言以對。
他很輕地哂笑了一下。她的反應也算是意料之中。
他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
寧瑰露伸手握住他胳膊,很輕地嘆了口氣,將他往身側一帶,抬頜親了親他的唇角,又從他唇角吻到柔軟涼薄的唇。
吻並不深,輕輕相貼就分開了,像妥協、像允諾。
她低低說:「去拿兩套衣服和藥下來,我帶你去單位公寓。」
獵人和獵物調轉身份,她明知是陽謀,仍心甘情願踏進他的圈套。
他伸手捧住了她的臉,毫不猶豫地加深了這個吻。
夜色昏沉,叫人腦子也不甚清醒,色令智昏。
她明明理智尚存,分得清輕重緩急,但此刻腦子裡也只有一句無可奈何的,怎麼這麼粘人?
可自己招惹的人,還能怎麼辦?只能縱容。
第44章
下一段高速路後,離山很近的平坦地帶有一片規整的公寓。
緊密的綠化帶將公寓群與公路遠遠隔開。
附近沒有商場和餐飲店,若是不知情的路人往這多看幾眼,約莫會奇怪這麼荒蕪的地段怎麼會有房子。
過兩道崗亭,車停在公寓樓下。
透明防彈玻璃門泛著冷光,門禁森嚴。
寧瑰露將門禁卡和鑰匙給莊諶霽,交代道:「外送只能放最外面的崗亭,出入記得帶卡。我就不上去了,你回頭看看有沒有缺什麼,後面一樓有家小便利店能買日化用品,先將就用,我這條件比較簡單,除了有張床,什麼都沒有了。」
接過卡,他俯下身撫摸著她臉頰,在另一側很輕地親了一下,低聲說:「我等你回來。」
這一吻落得有些突然。她怔愣片刻,仿佛在夜路上踽踽獨行時,兩側路燈一盞盞亮了。前路依然未知,孤獨卻忽而消散。她恍然發覺為何那麼多人高呼自由第一,卻依然前赴後繼走入婚姻「墳墓」。
她靜了一會兒,揚起嘴角,笑著伸手,勾了勾他下巴,道:「我要是回來得晚,你就先睡,我到樓下了再打你電話。」
「我睡不著的。」他沉沉的目光凝望著她,又說了一遍,「早點回來。」
以前怎麼沒發現他這麼會撒嬌?
尤其頂著這么正經的神色,會說這樣粘人的話。
她語氣
很輕很軟,仍帶著笑和不自察的妥協:「上樓去吧。我去單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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