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寂的長廊內他們二人急促的腳步聲格外明晰。
對流的穿堂風忽起,風聲嘯厲,將檯面上的紙張也吹得飛揚。
值班護士看看外頭天氣,發愁道:「今天要下大暴雨了。」
離急診越來越近,聲音也漸趨嘈雜。
拐過彎,急診手術室大門外或站或坐著許多人。寧瑰露打眼掃過去,都是熟識的面孔。
她下意識從人群里先找老爺子的身影,直到看了一圈都沒有找到老頭兒,才倏然想起老爺子現在正躺在手術室里。
「寧寧,這邊!」大伯母叫她。
她回過神,腳步動了動,往前走了兩步,與那扇冰冷的手術室大門還相隔十幾米的距離時剎停,她心跳鼓譟得喉嚨發癢,幾乎想咳嗽,她緩口氣,語氣儘量冷靜問:「老爺子現在情況怎麼樣?」
「是冠心病引發的心衰,發現得還算及時,醫生……」江文嫻聲音干啞,凝澀了一瞬,才說下去,「醫生說還是有能搶救的可能……」
有能搶救的可能。
不是百分之五十、百分之六十,概率只有1和0。
寧瑰露大腦嗡鳴了一聲,不是古寺鐘鳴那樣震烈的響動,也不是蜂鳴那樣細微的輕,就像電視機白屏發出的白噪音,從腦仁里像一道閃電般穿刺而過,眼前雪盲般發白。
她腿有些發軟,仿佛踩不著地,沒有實感,下意識回頭。一隻手臂適時摟住她肩膀,穩穩地支撐著她。
「寧江艇呢?」
她下意識問。
於少欽說:「在聯繫了。」
那就是還沒聯繫上。
從西北回來後,她下意識地逃避回家。仿佛只要不回去,家裡的一切都還停留在過去的狀態。老爺子依然生龍活虎,哥哥也依然在家。過往的一切痕跡都不會變。
可這一刻她才真切地確認,一切都變了,一切都回不到過去了。
她站在原地,木了好一會兒,說:「我去聯繫寧江艇。」
安全通道口漆黑一片。
她撥通了寧江艇的電話,撥號音持續了不到五秒鐘,運營商提醒:「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是空號,請您查證後再撥。」
她聯繫人里寧江艇的手機號還是多年前的京市號碼,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註銷了,他也沒有和她說過。
他們之間是什麼時候從無話不說到無話可說的?
應當是從寧江艇去上大學開始。
他將第一志願填在省外,離開京市。她跟他置氣過,埋怨他為什麼要去那麼遠的大學。他哄過她。慢慢地,他越來越忙,顧不上他這個拗氣的妹妹,聯繫越來越少,見面的次數一年也屈指可數。
她那時憎惡極了一切不告而別。
他什麼時候換的手機號?新號碼是什麼?她都一無所知。
她煢然地站在那,靜默地聽運營商的機械音,直到自動掛斷。
莊諶霽第一次從她身上看到了這樣鮮明的茫然和無計可施,像一根尖細的針在心頭刺扎了一下,又疼,又澀。
她這個人,天性散漫又驕傲。兩分的喜歡也能裝出十分的專注。就像對小提琴,抱著玩的態度學,也能穩穩噹噹做到精益求精。而當有十分的在意時,她又會拿出好似渾不在意的態度。
她不是不會愛人,也不是什麼都不在意,只是她把在乎都藏得很深,不叫人發現,以免被人吃定,落入下風。
「露露……」
他握住了她的手臂。他於心不忍,話已到嘴邊,就要說出口,寧瑰露向他抿了下嘴角,示意別擔心,隨即又撥出了另一個號碼。
這個號碼是撥給陳芮倩的,電話在撥了兩遍後才接通。
陳芮倩被人打擾清夢,氣得就要罵人,看了眼來電顯示,驟然清醒了不少,迷瞪著接通電話,語氣陰惻惻:「你大爺的,現在幾點了你清楚嗎?你最好是有天大的事要說!」
寧瑰露沒空和她兜圈子,直奔主題:「你上次看到寧江艇,他在給哪家公司做事?能不能查到他現在聯繫方式?」
陳芮倩氣絕:「你上回又不問……還有,這事就不能白天打電話說嗎?這一大早的,雞都還沒叫……」
她打斷:「老爺子病危,你幫我查到寧江艇現在聯繫方式,有什麼條件你開。」
一句老爺子病危把陳芮倩頓時驚醒了,這消息不亞於平地一聲驚雷,她瞠目結舌:「你家老爺子他……」
「先回答我寧江艇的事。」寧瑰露再次打斷。
陳芮倩知道輕重緩急,從床上坐了起來,抵著額角努力回憶,想了好一會兒,她終於理出頭緒:「工作單位應該是GT集團。」
聽到名稱,寧瑰露臉上神色在微怔後緩緩沉凝起來:「你上次和我說看到了寧江艇,他還改了名字,他現在叫什麼?」
「這都多久之前的事了,你這麼猛地一提,我哪還記得住。」
陳芮倩也很鬱悶。當初不讓過問寧江艇的人是她,現在突然又事無巨細地問起那天的事。她又不是儲存卡,還能搜索關鍵詞檢索消息,一時半會自然想不起來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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