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前,真的說過要來找我?」莊諶霽輕咳了一聲。
陳芮倩絞盡腦汁回憶,然後肯定地應和:「對,絕對說過。」
是說過,不過寧瑰露的醉話是——如果找著了他,要把他剁碎了扔進地中海餵魚。
原話無足輕重,不必完整複述,反正當年肯定是有找他的意思。
行李收拾好了,寧瑰露躺倒在床上沒抬一次手。
大伯母追問她莊諶霽怎麼不來送她,寧瑰露自己還納悶到底哪又惹活祖宗生氣了。
辜行青的事按理來說已經翻篇,倆人都各退一步,掀過不提了,那還能讓他生氣的只有她去南島這件事了。
她在京市的工作被暫停,事關涉密,少則調查兩三月,多則半年,她不願意讓家裡牽涉進她工作層面的事,但紙包不住火,再不回去上班,就要露餡了。
無論他態度如何,她既然打算要去南島,那他不同意她也是要去的,況且這是工作,也只是外派一段時間,總還是要回來的。
她翻到莊諶霽微信,問他:
[最近突然這麼忙?]
[右哼哼.gif]
莊諶霽:[嗯,有一些工作交接。你明天走?]
寧瑰露:[對,我家裡全員出動,你要是特忙,就不用來送了]
她這話多少帶點陰陽怪氣的個人情緒——我這也不差你一個送行的,你愛來不來,看著辦。
她看著消息提示反覆顯示「正在輸入中……」
然後,然後半天過去了,對面沒有發來一個字。
寧瑰露:「……」
擱這找措辭呢?難道真不打算來了?
五分鐘過去,對面消息框發來一個字:[好。]
寧瑰露盯著那個「好」字看了半天,氣笑了。
她最近真是好臉給多了,把他慣上天了。
明天不來,她准得派人去他公司樓下把他一悶棍敲暈了發冷鏈物流運去南島。
她是下午的飛機出發。家裡人一早就忙了起來,和面、剁餡、擀皮包餃子,每一個環節都親力親為。
作為主人公,寧瑰露一覺睡到了快中午,連剁肉餡那麼大的動靜也沒能把她弄醒,要不是一個電話,她能一覺睡到開午飯。
電話響了老半天,寧瑰露才摸著床頭的手機,迷瞪著問:「誰?」
「小露姐,是我。」電話那頭的青年聲音踟躇。
「……什麼事?」她闔眼應著。
辜行青問:「你是今天走?」
寧瑰露勉強打起精神,有點納悶:「你怎麼知道的?」
「我姐說你申請了外派,算算時間,差不多就是這兩天了。」他笑笑,氣音很輕,語氣里卻沒有多少真實的笑意,他又問,「是什麼時間出發?我能來送你嗎?」
「不用了,你不是要實習嗎,好好工作,我可是跟人打了包票的,別在外邊丟我的面子啊。」
聽出了她不算真心的敷衍,辜行青語氣又黯然了一些:「我不走近,我知道……我只想遠遠地再看你一眼,也不可以嗎?」
寧瑰露翻個身糊弄著,聲音越來越低:「別介,我剛認識你的時候,你可不是現在這樣的。我不是什麼好人,你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人活一輩子,難免糊塗,但要是執迷不悟,那可就……」
她聲音越來越輕,越來越輕,直到最後,似乎已經只剩下一聲惋惜的嘆息了。
辜行青攥著手機,臉色愈發白。他明白她的潛台詞,或許她曾經是對他感興趣過的,但感興趣的是那個有著驕傲、特立獨行的辜行青,而不是現在這個執迷不悟,迷失自我的辜行青。
他慘笑一聲:「我明白了,真的謝謝你……姐姐。」
這一聲「姐姐」,他叫得真心實意。他該要感謝她,這樣堅決而沒有餘地地拒絕他,將他所有空中樓閣般的幻想都擊破,可她偏偏又留了一份溫情和體面給他。無論如何,他也沒有立場怨她,恨她。
電話那邊只有沉默的氣音了,他將這視為留給他的最後一份溫柔,他挪開手機,額頭抵著屏幕,依著良久,終於,按下了掛斷。
愛情是裹著蜜糖的砒霜,一經下肚,腸穿肚爛。
如果早知這個道理,或許在最開始,他便不應該有開始……
電話另一頭,寧瑰露仍是握著手機的姿態,直到手指一松,手機悶響一聲,砸在了枕頭上,她抿抿唇,撓了下臉頰,將被子往腦袋頂上拽拽,蒙住頭,又狼心狗肺地睡過去了。
然後——
電話又響了。
鍥而不捨地響到3回 時,寧瑰露忍無可忍地接通電話,怒道:「你大爺的,還有什麼話一次說完!再打拉黑!」
「……誰大爺?」
電話那邊的聲音沉而沙啞,帶著些病氣的鼻音,溫和的、脆弱的,而又無比熟悉的。
寧瑰露:「……」
她睜開了眼,扭頭看向手機屏幕,原本水腫困頓的眼睛睜成了圓溜的單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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