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淆皇室血脈是殺頭的重罪,他不敢賭,鍾芸熙又說這個孩子也是盛王的,不過是盛王身邊那個崔良娣的,她只不過是因著身體底子不好,難以孕育子嗣,這才出此下策。
他本想著一沒混淆皇室血脈,二來承了鍾家一個人情,鍾芸熙一邊信誓旦旦地說絕不會被發現,一邊又用他的妻兒威脅他,他這才半迫不得已答應下來。
誰知道臨近臨盆時,鍾芸熙又說那個孩子留不住了,要他配合對外做一副她小產的樣子。
上了賊船又如何能下來,他只能硬著頭皮去周王府。
這件事從頭到尾只他一人知曉,太醫院其他人都不曾經手,月蘭來請時,也只要他一人前去。
如今被問責,也不知鍾芸熙能不能保住他。
他有些後悔地閉了閉眼,提前想好的說辭開口時也因著害怕有些磕巴,「盛……盛王妃命臣負責她的安胎事由,這…這些日子皆…皆由臣一人……」
丁棗兒聽到這就已不願再聽,她猛地將手中拽著的布料甩出去,周太醫被她的力道帶得往旁邊歪倒,又很快爬起來重新跪好。
身子一邊下彎以額磕地,一邊告罪:「娘娘恕罪!」
丁棗兒如今根本冷靜不下來。
前些日子邊境戰敗的戰詢一條條傳回朝廷,陛下已經有了再派他人前去支援,分走沈郗手中兵權的意思。
皇帝對沈郗失望了,就是對整個盛王府失望了,注意一旦放在別的皇子身上,沈郗登位的可能就要大大減小了。尤其是如今外派出去的還有沈祁,若他此去立了大功,陛下定會更加看重他,自己的兒子就會向先前她還未當上皇后時那樣繼續被沈祁壓一頭了!
是而鍾芸熙肚子裡這個孩子對盛王府十分重要,可如今卻在臨門一腳時突然沒了,叫她怎麼能不瘋。
她惡狠狠地看向跪在地上抖如糠篩的周太醫,仿佛就是他害了鍾芸熙肚子裡的孩子,「整個太醫院那麼多人,就你一人全權負責盛王妃的安胎,是不是你用錯了什麼藥,害得孩子沒了!」
「臣冤枉!」周太醫抖得更劇烈了,額角都浮出了一層薄汗,「盛王妃胎像本就不穩,臣用藥時已是十分謹慎,抓藥時更是再三檢查,萬萬不敢做謀害皇嗣之事啊!還望陛下、娘娘明鑑!」
「好了。」皇帝沉出一口氣,面上是被丁棗兒尖銳的嗓音擾出的不耐,「朕聽聞盛王妃身子本就不好,懷這一胎更是連門都出不了,這孩子沒了也是緣分不夠。」
「如今幾個孩子也都已娶妻,你若是急著做皇祖母大不了挨個去催。」話音甫落,他話頭一轉,又擰眉煩躁地訓斥她,「你瞧瞧你現在的樣子,還有一個一國之母的樣子嗎!」
丁棗兒渾身一僵,那怒氣在心口上又不能上,下又下不去,將她都要憋
過氣去了。
她本還想讓人把趙似嫻帶進宮裡來問罪,如今皇帝這聲訓斥下來,她怕是也不能這麼做了。
她在原地僵了好一會兒,才想著轉身去求皇帝下令徹查究竟是誰想謀害皇嗣,她到現在仍然認為已經長到八個月大的孩子定然是受他人所害才會沒的。
可不等她開口,皇帝已站起身,留下一句「都退下」,將跪在地上的那些宮人和周太醫都遣散下去後,拂袖離開的丁棗兒的寢殿。
「啊!」
人走後,丁棗兒終於克制不住地發出一聲尖叫,伴隨著瓷器落地碎裂的脆響。
身上規整的華服隨著她的動作變得有些凌亂,她撐著桌子快速喘息,身旁唯一沒退出去的貼身宮女上前來心疼地替她順氣。
她卻用力抓住那隻手,厲聲吩咐:「立刻!立刻去信給郗兒……」
「還有,還有舒州,派人去舒州,絕不能沈祁活著回來!」
宮女吃痛,看著她扭曲的臉卻是不敢掙扎。直到丁棗兒用力甩開她的手,沖她怒吼:「去啊!」
「是……是,奴婢這就去。」宮女倉惶的身影消失在殿門外。
殿內霎時間只剩丁棗兒一人,滿地的瓷片映照著殿內點起的燭火,仿佛都在嘲笑她。
「一國之母的樣子……」她喃喃重複起皇帝方才說的話,盛怒的神情倏然變得呆滯下來,整個人像是陷入了什麼回憶。
片刻後又驀地露出一個似癲似怒的笑,「一國之母……我才該是一國之母,我才是!」
是她在陛下被猜忌被貶黜時一直陪著陛下,是她為陛下誕下了長子,陛下登基本該就是她做皇后,都怪柳青瓷!
是她仗著家世奪走了她的東西!活著的時候就不讓她好過,好不容易死了她的兒子和她的外甥女還要來同她爭,可她絕不會輸!
夜風從大開的殿門溜進來,燭火止不住晃動,映進她的瞳孔里,掀起觸目驚心的恨意。
風颳的更大了,月光也被風吹來的雲層遮住,空中隱隱還能聽見風過的呼嘯。<="<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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