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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礎皺眉。

女老師踩著亂糟糟的泥地走到他面前,把手裡的袋子給他。

袋子半透明,裡面裝著的是圍巾。

趙礎看著那圍巾回憶起一段往事,那天工友老家的大巴師傅幫他送來家裡的東西,其中有件毛衣,他媳婦打的。

那工友的毛衣讓趙礎眼紅,他下工就買最粗的毛線和針回去,求蘇合香給他織一條圍巾。

她照著他買的書學,長針比劃了幾下就說學不會,手累。

他自己把毛線織成圍巾帶去工地,說是自己對象給織的。

這會兒回想起來,當初的那點虛榮心都裹著糖絲兒。

趙礎沒抬手臂,他不接女老師送的圍巾。

女老師口條清晰:「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把圍巾送你,很密的線織的,戴起來可以防寒保護脖子上的血管經脈,圍巾畢竟是為你織的,我想它能有個歸屬。」

趙礎人高馬大,吐氣沉穩內斂:「我一個大老粗,聽不明白複雜的詞語,你有沒有別的意思,我也不在乎,圍巾我不可能收。」

女老師握緊的傘柄和她表現的從容不相符:「一點都不考慮一下我嗎?我聽說你是隆城人,我也是,我們……」

趙礎說:「我有喜歡的人。」

女老師詫異地愣在當場,她是趙嘉言的英語老師,他問她是不是單身,在得到她的答案後,就說他哥也是單身,可以介紹他們認識。

她等他介紹,誰知他把這事拋在了腦後,人都見不著影子,她思來想去,決定在回家過年前主動一下。

因為她見過趙嘉言的大哥,他有她喜歡的鼻子,眼睛和薄唇,是個看起來顧家,體貼溫柔,十分可靠的男人。

她沒想到他有主。

他弟弟說的,和他說的是兩個答案,這裡面也許存在信息差,也有可能單純只是他拒絕她的說辭。

無論如何,她都感到失落遺憾,卻還是得體地說:「那祝你們幸福到白頭。」

「幸福到白頭嗎……」

趙礎輕嗤,沒被甩之前,他是這麼想的。

今晚回去要戴那條圍巾睡覺。

她比划過兩下,還誇他厲害,圍巾意義重大。

趙礎去帳篷看焊工的進度,學校的活最快明年秋天做完,到那時,他會再找個離心上人近的活接。

「礎哥——」阿成大喊大叫,「礎哥——」

趙礎從帳篷出來:「在這。」

阿成擦著身上頭上的泥漿,他滑了一跤,大腿根差點劈開,走路都一瘸一拐:「起重機修好了,能用了,小問題,李師傅檢測過了,是合格的。」

趙礎看穿他的心不在焉,問他怎麼了,他說是跟對象吵架了。

阿成吐苦水:「月月想明年五一結婚,我想再等等,她就覺得我不要和她結婚了,我移情別戀了,真不知道她怎麼變得那麼難講道理。」

趙礎問:「等什麼?」

阿成張張嘴,年輕的臉上認真而誠摯:「等我卡里錢更多了,可以給她更好的生活。」

「更好的生活?」趙礎笑了笑,「你說了算,還是她說了算?」

阿城頓時語塞。

趙礎把鞋底的泥巴蹭掉:「聽你對象的吧。」

阿成使勁擤鼻涕,鼻子都讓他掐得掉皮,他呼出白氣:「礎哥,是我錯了嗎?我想那麼多,還不是為了讓她家在村裡有面子,說她嫁的好。」

趙礎拍他肩膀:「少點怨氣,多些包容和理解,那是要陪你過一輩子的人。」

阿成嘆氣:「我跟她高中在一起的,我高三輟學,她考上大專,我就到她的城市打工給她賺生活費,後來碰到礎哥你,就跟著你做事了,我知道她真心待我,我也是一樣的。」

「那就順著她。」趙礎說。

阿成嘴上應聲,心裡不那麼想,礎哥沒談過對象,哪懂那就不是一個順字就能搞定的。

錢是萬能的。

黃月爸媽私底下給他說過,車子可以暫時沒有,房子必須要有,三金也必須要有。

還看不上黃金,非得是貴一些的鉑金才行。

這事他都沒有和黃月透露一個字,怕她跟家裡吵架

他也沒有和自己家這邊說,爸媽幫不上,他只能靠他自己。

本來呢,阿成想著礎哥能接那遊樂園的項目,只要是接了,他就能拿到一筆錢,相當於是抽成辛苦費,可是礎哥不做。

一看就發大財的項目。

礎哥屬於保守派。

這點他不是很認可,還是那句至理名言——富貴險中求。

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

下午,阿成跑去彩票店等開獎,嘴裡碎碎念:「中……中……中……」

手緊緊攥著薄薄一張彩票,臉上的肌肉都在抖,眼裡儘是對一夜暴富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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