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秦游壓著略微粗重的呼吸,隨手從藥箱裡拿出一卷繃帶。
管家要上前,裴笙也正要開口——
「別再跟著我。」
秦游看了裴笙一眼,緩緩把繃帶纏在手掌,只道,「你去看他吧。」
對上這道眼神,裴笙卻又是一怔。
這好像是第一次,秦游在正眼看他。
好像他終於存在,過去的誤會也終於煙消雲散。
但這雙眼底,還有一層讓他看不透的深沉,鋒芒凜然,讓他望而卻步,下意識避開了目光。
秦游,為什麼用這樣的眼神看他?
這個問題剛浮現。
裴笙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秦游已經收回視線。
裴笙看到他轉身,才重看向他離去的背影。
視線再轉向他左掌繃帶里隱約的血色,裴笙不放心地跨前一步,想到他剛才的話,停了一秒,皺眉對管家說:「麻煩把藥箱送到車上。」
管家點頭,立刻送了過去。
裴笙站在原地猶豫一會,轉身回到客廳。
秦游的性格一直說一不二,既然把話說出口,他再過去,除了惹對方不快,沒有任何作用。
庭深這次和秦游起衝突,竟然生氣到這種程度,就像秦遊說的,他需要過來看一看。
「庭深——」
剛走近,裴笙看得清楚,嚴庭深還在秦游離開時的位置,一絲一毫都沒有動過。
裴笙下意識放輕了腳步:「他……走了。」
聽到他的聲音,嚴庭深道:「嗯。」
裴笙抿唇。
只聽語氣,只看神情,眼前的好友似乎和以往沒有兩樣。
可此時此刻,他越是平常,就越是不同尋常。
裴笙走到他身前不遠,想了想,半解釋半勸:「他的傷還在流血,沒有正式處理,你知道的,他一向只聽你的,庭深,你要不要——」
驀地。
嚴庭深抬眼看他。
裴笙心頭一跳,猝不及防下,往後退了半步:「……庭深?」
他同樣從沒見過好友這樣的眼神。
霜雪似的寒意浸在眸光,這眼神讓他幾乎感到害怕。
所幸這道視線沒有在他臉上停留太久。
嚴庭深轉身,只淡聲道:「你回去吧。」
裴笙看著他,心裡涌著擔心:「你今天讓我過來,不是有事要談嗎?」
嚴庭深說:「不必了。」
裴笙又是一陣遲疑,還是把話說出口:「庭深,剛才我看小秦總臉色好像不太對,除了手上的傷,他可能還有其他地方不舒服。」
嚴庭深腳步頓住。
秦游中了藥,這一點,秦游一開始就提過。
裴笙見他鬆動,往前一步:「而且他臨走之前,還讓我過來看你。他對你,一直都很關心。」
嚴庭深聽著,堪堪平復的心緒衝撞桎梏,再起繁亂。
無言的沉默中。
裴笙試著詢問:「庭深,你和小秦總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需要我幫忙嗎?」
聽到這一句,嚴庭深緩緩睜眼。
他緊握的手也緩緩鬆開,再開口,語氣依然如常:「他很快會去找你。」
裴笙不明所以:「什麼?」
嚴庭深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回去吧。」
裴笙看著身前專斷的背影,只好依言離開。
比起秦游,他當然更了解嚴庭深。
這兩個人都不是他能說服的對象,面對嚴庭深,他更沒有說服的底氣。
不過,從小到大,庭深從不會受負面情緒影響。
這一次,應該也不會例外。
畢竟嚴庭深這座高山之所以無法攀越,不僅體現在他的能力,也體現在他永遠理智的頭腦。
至少——
裴笙回想著。
——不論如何,兩個人沒有爭吵,彼此都還心平氣和。說不定過了今夜,就能和好如初。
想到這,裴笙回頭看了看。
嚴庭深已經出了客廳,上樓回到臥室。
站在這間熟悉、卻陡然空曠的房間,他住腳,窒息的安靜隨即四面八方包攏過來。
嚴庭深抿直薄唇,轉身再走向書房。
然而這時,敲門聲響起。
「先生。」
管家進了門,先把手裡的東西放在桌面,「藥箱已經送到秦先生車上了。」
嚴庭深沒去看他:「嗯。」
「還有秦先生今天送的花——」
嚴庭深倏地回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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