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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外面天罕見得放了晴,日光透過破敗的窗紗灑進來,眾僧才迷迷糊糊醒來。

這一夜也不知是不是太累了,他們睡得格外香甜,中途並未因露宿破廟而被凍醒,也未遭夢魘纏身。待清醒些了,眾弟子才後知後覺想起昨夜自己是被安排值夜的,想到自己竟一夜睡到天亮,他們先是看向同樣剛起身的師兄了覺,隨後紛紛將目光投向撥弄著火堆的同悲,面上皆是羞愧之色。

「師叔…」

有弟子主動上前一步開口欲道歉,就見同悲朝自己無聲搖了搖頭,身旁的同門師兄弟拉了一把,才後知後覺注意到了枕著同悲的腿正閉目安睡的美人。

卸去束髮的道冠長簪,如瀑青絲披散著,因為熟睡,令那張過分美麗的臉上少了幾分清醒時的乖戾與盛氣,側躺著時一隻手還軟軟搭在同悲膝頭,牙白的勁裝勾勒出姣好的身形,也或許是未曾見過妖道有如此恬靜美好的一面,竟看得一群向來清心寡欲慣了的年輕僧人紛紛紅了臉,被了覺輕呵斥了一聲才轉過身去默念靜心訣,不敢再多看多想分毫。

清早折騰這一番,歧陽子自是不可能再『睡』下去了。

將昨日卸下的道冠收入百寶袋中,只隨意取了條朱紅髮帶,將一頭烏髮高高挽起簪住,配上那一身牙白勁裝,瞧著倒像是哪個富貴人家的小姐少爺喬裝打扮出來遊歷的,只是眾僧看他這副打扮,總覺得此刻歧陽子腰間應當掛著柄寶劍才對。

用過了早晨的乾糧,了覺代眾僧問及周遭情形,他沒有錯過昨夜歧陽子找來破廟時,身上難以忽略的血腥氣。

「方圓百里內已然沒有活口了,昨夜尋來時遇上些難纏的屍傀儡,應當是道門先你們一步入北地的弟子,只可惜學藝不精,送了命去。」

歧陽子越說,眾人的臉色就越沉一分。雖說此行艱難早有預料,可親身經歷還是頭一遭。這些時日殘酷弔詭的情形一日接著一日不斷經歷著,任誰也不可能全然無動於衷,原本就難以下咽的乾糧此刻更是再難吃進去一口。唯有同悲坐在邊上,一言不發嚼著嘴裡乾巴的饢餅。

「真人…」

了覺猶豫著喚了一聲,顯然是怕歧陽子光靠嘴說的就讓幾個年輕師弟心生退意。他的意圖,歧陽子又如何會猜不到,抬手便制止了後面未出口的話,轉而更直白道:「吃不下去就硬塞,北地局勢瞬息萬變,我不想帶著的人變成累贅,所以這次動身後,在找到能歇腳的地方前,我不會陪你們停下。」

歧陽子這話說得無情,不免引來幾個年輕僧人的怒瞪,不過對這個不睜眼的瞎子,瞪了也是白瞪。

了覺正猶豫著要不要說些什麼,同悲先一步將手裡的餅撕開,分了一半給身邊的僧人,只說了一個字:「吃。」

顯然是認同歧陽子所說,了覺沉思片刻後也有了決定,他儘可能用委婉的話語勸說師弟們多吃一些。

好在歧陽子並沒有他話里那般無情,臨出發前,他將一隻瓷瓶丟給了了覺道:「一些天材地寶煉製的丹丸,大補身子的,不會破你們佛門的戒律。」

「貧僧代師弟們謝過真人好意。」

有了丹藥和風令符加持,趕路並沒有如先前那般痛苦,只不過目之所及儘是一片人間煉獄的情景,越是向北走,路上遇到的屍傀儡就越多。與他們初次遇到的只有妖物死後所化的傀儡群不同,北邊沿途還多了不少人屍變後的傀儡,其中不乏有身著各派道袍的道宗弟子。

除了那些道門弟子所化的屍傀儡離近些會主動攻擊他們,餘下的都只會在沿途路上漫無目的的遊蕩,偶有見屍傀儡見還會同類相殘的,那場景帶給年輕僧人們的震撼不可謂不大。

稍一歇腳,便有兩三人熬不住噁心,匆匆幾步躲到一旁半人高的樹叢後乾嘔去了。

沒吐的幾個臉色也說不上好,不僅僅因為不停歇趕路而累著了,還因為所聞所見太過駭人,哪怕離得很遠了,那股酸腐和血腥氣仿佛仍在鼻間沒有散去。一路過來除了草木生機依舊,活物當真是半個都沒再瞧見,甚至那些遊蕩的屍傀儡里有多少是在他們之前不久遭禍獸屍化的,他們想都不敢想。

同悲深呼吸幾口令氣息平穩些,隨後他抬頭看向密林的另一邊,下意識向前走了幾步,劍眉微蹙。

歧陽子正站在他身側不遠處,將手中的銀白令符上下拋著把玩,忽得抬頭面向同悲的方向,勾唇一笑問道:「怎麼?想去救人?」

第10章 論跡不論心

同悲並未多言,只是默默走到了歧陽子面前,後者捏住令牌輕拂過他臉頰。

那銀白令牌也不知是什麼稀奇礦石煉製的,觸之寒涼尤甚冰雪。

歧陽子未置可否,只微側過頭同走過來正打算開口的了覺說道:「和尚,往西北再三里,等你那幾個師弟吐完了帶他們過去。當然……這得是你們都不怕死的情況下。」

說罷,不等了覺多問半句,抬手攥住同悲手臂,眨眼間兩人身影便已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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