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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眼下同悲卻不及多想,雙手合十又向那匣子恭敬拜了拜,而後雙手托捧著放在最下面的那件褐色僧衣出來,走回歧陽子身邊小心給人蓋上,自己則先將那件袈裟小心收好後才折回歧陽子身旁。

昏迷中的人仙蹙眉啟唇呢喃了兩聲,奈何聲音太小聽不清楚,見歧陽子左右動了動頭,同悲只以為是那蒲團墊得太高令他躺著不太舒服,俯身湊過去一手攬住人頭頸微微抬起,一手正欲撤去一隻蒲團試試,突然間,一股無名之力忽得自人仙身子裡湧出,一下子擊向同悲胸口。

離得太近,饒是同悲反應再快也躲閃不及,更何況他攬著歧陽子頭頸的右臂並未有鬆開之意,是而只能硬生生受下。

胸口如遭重擊,疼的感覺倒是沒有,只是有些氣滯發悶,另有如被火灼之感迅速襲向四肢百骸,幾乎燒得他失去神智。同悲一手小心攬著人放下,一手撐著地,劍眉緊蹙,雙目因體內火灼之感而發酸,竟不禁流下莫名的淚來。眼中酸澀,渾身一股疲憊高熱襲來,艱難抵抗片刻,終是撐不住鬆手直接昏在了歧陽子身上。

恍惚間,他似是如那次被魘物纏上了一般,身處一片朦朧濃霧之中。

抬手攥了攥拳,似有實感,可當他想要進一步掌控自己的身體時卻又不能完全如願,腦中似是糊塗似是清醒著,明明能夠意識到此刻周身皆是虛幻,卻無論如何不能自『夢中』擺脫。

很快濃霧散去一些,同悲動了動,就這麼向著前方走,儘管此刻的他並不清楚前方將要面臨什麼。

耳邊忽得聞聽寺中撞鐘之聲,混沌的意識有幾分清醒,同悲眨了眨眼環顧四周,卻赫然發覺此刻竟是身處大慈光寺內,而眼前的路也十分熟悉,邁起步子直往前走,不多時來到一顆枯樹前。

那是慈光寺內一顆枯死多年的老樹,也是住持榮枯大師時常坐禪之處,而此刻出現在同悲眼前的,正是記憶中熟悉的面容,眉眼慈祥的老僧伸手輕撫面前年少小僧的肩膀,為其拂去肉眼看不見的塵埃,而後搖頭輕嘆出聲。

小僧人面上無悲無喜,雙手合十望向住持,言語恭敬道:「住持師父為何嘆息?」

榮枯大師收回手道:「嘆為師無法化解你命中大劫,嘆你…命途多舛,實是可惜。」

小僧人聞言卻未露出半分擔憂之色,好似住持所言命途多舛的並非他一般,只是一字一句認真道:「住持師父曾教導弟子,因果報業乃人生之常,不必為之憂懼狂。弟子若命中必有一劫,當時前生種下的因,待得今世償報,了卻了因果,自然再無紅塵糾葛。若當真不幸身隕,也是輪迴緣定,弟子不懼。」

「你天生佛骨,只可惜……」榮枯大師話未說盡便住了口,種種反常之舉皆被小僧人看在眼中,只不過他生來較旁人少些為人的情感,故而即便眼見住持師父面露難色,卻並生半分執著詢問之心。片刻後,老僧復又斟酌著開口道,「紅塵因果,我等出家之人本不能擅自干預……只一句,徒兒你需牢記,你的劫在天之北,此生不渡,便難以參悟禪意。」

「住持師父…」

榮枯大師搖了搖頭,打算了弟子的話,面上似是格外疲憊,他叮囑道:「我所言所為皆為私心,不論如何已是違了禪心,自今日起我會閉關苦禪,你……去罷。」

小僧人微微蹙眉,躬身應道:「是,弟子先退下了。」

直到一老一少的身影被濃霧重新掩蓋到不見,同悲才自過去的幻夢中恍然『醒』來,方才那一幕正是他少年時與住持榮枯大師相談的情景,也是…他瞞住了覺等人隨歧陽子走的原因。當年住持師父那句『天之北』似乎恰恰應了這些時日種種怪異事,儘管他並不能確定歧陽子一定就與他命中的劫有關,可卻仍堅定同對方走了。

此刻此刻再看到過去景象,倒是令他有些把握了。

『…悲…同悲…同悲!』

濃霧之中再不見出現其他人或物,耳邊卻憑空出現一聲聲呼喚,由遠及近,由模糊到清楚,那呼喚聲也漸漸變得急切緊張起來,只是聲音自四面八方傳來,惑人一般亂人心神。同悲立於原地,雙手合十念起靜心經咒來,只是這次佛法並未能令那聲音消失,反而更加近了。

直到眼前濃霧盡數變為血色,與初次夢魘時驚艷的那一抹紅不同,鼻間似是能嗅到濃重的血腥氣,耳邊的呼聲這次由急迫變為了憤怒。冥冥之中令他覺得有些熟悉的嗓音最終放棄了呼喚,最後化作一聲頗為悲痛的吶喊,聽得同悲心中如被撞鐘般重重一敲。

自出生起便不知疼痛為何物的僧人突然之間似是感同身受了一般,身子微微佝僂起,一隻手緊緊抓住胸口的衣裳,恨不能穿過血肉骨頭狠狠抓住自己的心一般。

這一瞬,他與發出那聲痛苦吶喊的主人感受到了同樣的情感。

絕望、悲痛,還有…滔天的恨意。

有血濺到他眼中,灼痛了他的眼,而此刻朦朧的視線中,一道持劍的紅色身影背對著他立著不遠處,那人腳下是屍山血海,手中長劍也沾滿鮮血。那人半轉過身,同悲依然無法看清那人的面貌,可這一次他卻能看清對方的眼。

那是一雙盛滿了悲痛和恨的雙眼,同悲只覺自己如同那人眼中獵物,腳下卻如被釘死般動彈不得。許久後,那渾身浴血的執劍人才緩緩開口,滿懷恨意道:『九山妖物……盡、誅!』

「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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