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是紅塵俗事,貧僧自不該多言多管,只是那兩位女施主腳下乃混沌陣眼所在。世間並無神明,禍獸遁逃入地蠱惑人心,若施主等仍堅持以活人為祭,禍獸屢獲給養,屆時封印陣破,禍獸現世……人間災禍必至。」
眾人方才是親眼瞧見了僧人的『神通』,是而心中頗為忌憚,並不敢直接對他動手。可只靠嘴皮子說,村民們也同樣不願意信他。
有人湊近提醒說時辰快到了,老村長此前雖未見過如同悲這樣的硬茬兒,卻也沒被輕易唬住,他使了個顏色,立刻便有村中心腹扯了身旁的人過來擋在同悲和那兩個『新娘』中間。
那些人並不對同悲動手,只是手臂互相挽住拉起人牆擋在他面前,另有村民手執火把,繞過去就要點火。
似乎吃定了同悲是出家人,不會對無辜的人動手,見他有繞過去的意思,便有人乾脆扯了自己的妻女過來直接推到僧人身上。
「嗚嗚!」
數回拉扯之間,火已點燃,那火苗被乾柴上的油一激,登時竄著燃燒起來,一下子便點燃了兩個新娘的裙擺。少女的嘴被布團堵住,只能發出含糊悽厲的哭聲。
「阿彌陀佛,貧僧得罪了。」
同悲在原地站定,雙手握住舍利佛珠,閉目再次誦念起地藏經文來。
只見法相金身現於他周身,法相迅速變為數人高,身處金身中的同悲此時睜開眼,右手立掌向前平推,那菩薩法相也舉起佛手正前推出一掌。
擋在同悲身前的村民們只覺身子一輕,被一股無形的風吹得東倒西歪,但並未被真正傷到。佛掌帶起的風最後將燃燒的柴火吹飛吹滅,連帶著兩個姑娘上點起的火也一併熄滅。
二個姑娘性命無虞,只是雙腿還是被燒傷了。
同悲往前走了兩步,剛剛被法相震懾住的村民還來不及憤怒,大地忽得劇烈晃動起來。
「山神發怒了!快逃啊!」
「大神恕罪!」
有人驚惶逃竄,有人伏地跪拜呼喊求饒,眾人的恐懼無疑成了禍獸破陣的最後一分助力。
黑氣撕開封印陣不斷湧出,還伴隨著如岩漿般的黑泥向四周漫開,被綁在陣眼處的那兩個姑娘離得最近,儘管只是被黑氣沾染了一點,姑娘身上的衣服被燒開,細嫩的肌膚迅速泛黑流血。
同悲大步過來以地藏法相將兩個姑娘護在中間,周圍有人逃跑不及,被那洶湧衝來的黑泥吞沒,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便已屍骨無存。
大災面前,哪還顧得上什麼規矩輩分,尤其是見到了其他人慘死黑泥之下,求生欲迫使他們拋棄一切人性。
當他們這時發現法相之內可保周全,便紛紛不顧一切往同悲身邊衝過去,絲毫顧不上蹚過黑泥時雙足的燒傷,亦有人畏懼於黑泥可怖,只能咬咬牙拼了命地往山下沖,只是當黑泥完全覆蓋山下村落時,又有多少人能僥倖生還便不得而知了。
最後僥倖逃生的僅是那些年輕男女,為了活命,他們抱成一團哆嗦著擠在同悲身邊,生怕因為剛剛的『冒犯』之舉而被趕出去。
同悲一人結出地藏法相又護了這許多人已是勉強,想要以一己之力封印混沌法陣無疑是痴人說夢。
他不似身後村民那般驚惶恐懼,一雙眼定定看向黑泥湧出的陣心,仔細思考著破局之法。
因為此地失控得更快,濁氣瀰漫開來漸漸遮蔽了視線,且相較於海邊未破的大陣,此處禍獸又添黑泥這一攻勢。為護手無寸鐵的尋常百姓,同悲一時間無暇考量,這會兒沉下心來,便迅速發覺兩處大陣區別所在。
「施主們可記得,先前村中火祭之地是否有奇石奇物鎮著?」
餘下眾人驚魂未定,面面相覷。此地以活人祭『神』是百餘年前便流傳下來的規矩,他們雖然年年都辦,可留下的年輕人只知聽從做事,並不曾關心過半山這處祭祀地點有何特殊。
等了許久才有一中年漢子有些遲疑道:「那個大、大師,我…我也不知道自己記得準不準。說是從前那兒、那兒有塊大石頭,後來石頭碎了掉出來把古劍,大夥覺得是神跡,就、就把劍拿走供在村子的祠堂里了,您問的是不是…」
眾人和同悲皆回頭看向山下的方向,然而片刻之內,那裡入目已儘是黑泥,別說還能不能找到祠堂在哪,便是真找對了,這頃刻間能令人屍骨無存的黑泥,怕也沒人能鑽進去把劍取出來。
陣眼處已沒有黑泥再噴出,然而不等他們喘過氣來,黑泥竟逆轉向山上湧來,腳下土地震顫,村民們被震得站不穩,只得四肢伏地努力拽住身邊人的衣裳,生怕自己一個沒穩住也被卷了出去。
法相被那股無形之力推得向前,同悲也不由往前沖了兩步才穩住身子,身後的人們被嚇得驚慌失措,可他們的恐懼無形之間也使得禍獸振奮。
黑泥最終聚合變成一隻體形巨大的土蝸牛模樣,那軟蟲原是山間田裡最常見的東西,可怪物有著如山般龐大的體形,黑夜中那怪物頭上一對觸鬚掃過來時顯得尤為駭人。
借著佛光映照,眾人發覺那怪物的『蝸殼』透亮如薄紗,可那殼中卻是被滿滿的人骨所填滿,怪物每挪動一下,其中森森白骨架子便相互擠壓翻轉,立時便有好幾人捂嘴嘔了出來。
有人拉住了同悲的衣袖,哭著哀求他尋個活命的出路。
看著緩慢向自己移動的禍獸,同悲定了定神,一手攥緊了舍利珠,忽得向一側揮出一掌,法相佛掌亦平推一掌將旁邊一側黑泥濁氣盡數打散,在佛光護持下,竟開闢出一條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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