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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人作鸟兽散,新房内只剩下薛妈妈以及两位花春想心腹女使。

容苏明撑着额角缓缓从卧榻上爬起来,宴上来了颇多本家子弟,同龄伙伴以及生意伙伴更也不少,诸人闹个不休,她若不装醉,今夜就别想安然。

见容家主坐起,薛妈妈以眼神暗示花春想开口和容苏明说点什么,她家姑娘却愣愣的不为所动。

薛妈妈只当是姑娘害羞,自己忙向容苏明屈膝道:“家主有何需要?我等在旁听命。”

容苏明未同花春想那样身穿凤冠霞帔,她着一袭朱色长袍,身前缠着红绸。

盖因不方便,她随手将红绸扯掉,摇首拒绝,鼻音浓重:“我这里并无闲事,尔等侍候好你家姑娘即可。”

话毕起身,低着头晃出新房,步履间微显凌乱,可见确有醉意。

花春想本就有些紧张,见容苏明从喜宴上回来后更添羞怯,直到苏明起身出去,她也依旧是身形僵硬地坐在那里,不知自己应当做甚。

下人来报,道是容家主去了汤室沐浴,薛妈妈会意,带人侍候花春想更衣卸妆。

过些时候,容苏明再回来时,屋里只剩花春想一人。

木地板之下,地龙烧得热,暖气熏熏伴着某种香味,轻易让人走神。

容苏明关好屋门,转回身来抬眼就见卧榻边坐着花春想。

她安静坐在那里,大红里衣上绣着满朵并蒂花,青丝如瀑垂下,面如凝脂,眸若星辰。

许是感应到什么,花春想倏而抬眼看向容昭。

四目相对间,她涩然一笑,容颜难掩女儿家独有的怯怯娇羞,脸颊微红,似饮酒后:“你回来了。”

“脚上系的是什么?”容苏明清清嗓子阔步过来,脱了冬屐盘腿坐上卧榻。

花春想翘起脚丫晃了晃,脚腕上的小金玲叮铃作响。

她叹口气,苦恼道:“嬷嬷说这叫同心铃,只能你来解,我试着解下,颇难,不知嬷嬷到底是如何系的这种结,非不是得用剪刀剪开才能取下?”

容苏明忽然想起来,妹妹容筝当年成亲时候,脚腕上也曾被绑了这种类似的五彩小金玲,道是很多年前从楚国传入的婚嫁习俗,被晋人接受,最终纳为己用。

说是同心铃,其实不过是闺房乐趣罢了。

“挪过来,给你解开。”她招招手,示意花春想将脚伸过来。

系璎珞的结乃是江上渔民惯用的鱼结,专门用来绑些大类难捉的鱼虾蟹,若是绑了人,那被绑的人自己是如何都挣解不开的,只能别人来帮忙。

花春想乖巧地将脚伸过来,多彩璎珞小金玲,衬托她脚踝白得发亮。

容苏明伸手解绳结,动作间牵动璎珞,小金玲叮叮当响个不停。

花春想有些犯迷糊,莫名被这声音搅闹得心跳加快,忍不住催促:“怎么还没解开?不然用剪刀剪罢?”

歆阳风俗忌讳新婚夜动刀动剪。

容苏明将原本盘起的腿伸开一条,把花春想脚腕拉近身前,俯身过去解绳结。

她低着头,不疾不徐道:“这就快解好了,莫着急……”

自己的脚突然被人拉过去,解璎珞的那两只手带着灼灼热度,偶尔触碰到微凉脚踝,让人肌肤发颤,且这人还靠的这般近,花春想听见自己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浑身血液似乎开始倒流。

最后,所有血液和理智一并聚集起来冲向灵台,瞬间毁去她最后一思清醒。

几乎是鬼使神差,花春想将容昭扑得向后倒下,脚腕上小金玲依旧没能解去。

她伏在容苏明身上,呵气如兰间,眼中醉意迷蒙:“原来你就长这个样子。”

抬手描摹此人眉眼,花春想长长叹了口气,稚气道:“不好看,不是我喜欢的那种,不是……”

“那你喜欢哪种?”容苏明眼底黯了黯,捉住那只在自己脸上戳来戳去的手,想把人从身上掀下去,重。

花春想手被捉住,头一歪,趴在了容苏明身前,语调带着笑意,嘟嘟哝哝回答道:“如城西徐公之美者,我所爱。”

“你倒是眼光高,”容苏明颇有哭笑不得之感:“那为何不嫁徐公而嫁我?”

花春想闭上眼睛,手上用力,挣开束缚后在她身上摸来摸去,似在寻找什么东西,嗤笑道:“我倒是想嫁啊,那也需人家看得上我才行,不过,我今生虽不可能实现此想,然则会周公时孟浪一二约莫也是可以。”

“不可以哦,”容苏明枕着枕头,似恼非恼捏她的脸:“以后就不可以喽。”

花春想双九过一的年岁,于闺中而言虽是大龄,在容苏明跟前却实在年幼,两人年纪相差较大,容苏明对她,难免像对小孩子般宠溺些。

花春想发愁:“连在梦里都不可以么?唔,那以后该如何是好呀……”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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