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间段,他刚刚准备结束工作。
手机深夜响起的时候,季时景刚出去接了杯水,没看到手机响,回来的时候宁挽霁的的第三个电话已经响了起来。
知道他电话的人不算多,一般的合作伙伴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间段给他打电话,通常普通人找他都要经过预约,因而打电话的人他就算不熟悉号码,也一定认识。
季时景把水杯放在桌上,揉了揉太阳穴,刚接起电话,询问对方身份还没询问完,就接到了对方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
宁挽霁喝多了,但他没有喝酒,一直都还是清醒的,男人离开办公桌,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拉开窗帘,看着窗外恢宏的夜景,声音冷淡而又静默:“你喝酒了?坐标。”
他今天手腕上带着的是一块劳力士的表,借着灯火,男人看向表盘,时针已经隐约指向两点钟,这么晚的时间出去喝酒还想着叫代驾,真不知道该嘲讽一句她胆子太大,还是说交通规则安全意识太高,毕竟能想到不酒驾,找代驾。
对面应该是没听清楚他的话,还在借着酒劲吐槽道:“你烦不烦啊,就叫个代驾,你还管我喝不喝酒?”
季时景不喜欢和醉鬼打交道,宁挽霁现在这样,八成是听不清楚他到底要表达什么,把他的电话当成代驾打,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承包了代驾这份职业,换做是别的什么人,在深夜这么无理取闹给他打电话,他恐怕会直接挂断。
但或许是由于对方是相识且有过交集和羁绊的宁挽霁,季时景什么也没说,耐着性子听完了她在电话那边的一堆胡话。
看来是真喝多了。
季时景侧靠在窗户上,手指轻轻敲击着玻璃道:“宁挽霁,你知道我是谁吗?”
宁挽霁有些头疼,她喝酒喝得头晕目眩的时候就容易犯迷糊,也没仔细去分辨对方的声音,只是开口道:“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你一个代驾怎么能知道我叫什么?”
她人是真喝糊涂了,就连话都说不利索,而且聊了半天愣是连他的声音也没听出来,季时景揉了揉发皱的眉心,还没来得及开口回应,便听到电话那边吵吵嚷嚷的道:“挽挽,你怎么叫个代驾这么费劲啊?我都结完帐了。”
“不要吵。”宁挽霁从桌子上爬起来,看向何清秋道:“他问我坐标,所以我们这是在哪来着?你知道吗?”
她是真的喝迷糊了,现在坐标在哪里她都不清楚,好在何清秋智力还算正常,没完全喝到不省人事,但也有点五迷三道,北城市地形太复杂,本地人也不一定能完全摸清楚路,全靠导航,但这一片何清秋来过,因此还算有点记忆。
对方拍了拍她,接着道:“这还不容易吗?”何清秋打开高德地图导航的定位,把她们所在点放大给宁挽霁看:“诺,就是这里,赶紧报地点吧,不然我们晚上就要在这过夜了。”
四月份在北城,本来天气就只是初春,夜里还吹着凉风,宁挽霁的脑子还不是很清醒,她扶着桌子,从座位上勉强站起身来,看着何清秋递给她的手机定位,一字一顿的报出了所在坐标。
季时景侧靠在窗边,飞速的用笔将宁挽霁所说的地址记录了下来。
倘若宁挽霁现在清醒的话,一定会觉得自己胆子很大,但她现在不清醒,完全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小姑娘的声音还是和中学时代一样软糯,带了点甜甜的酒劲,季时景将手机的听筒外放,起身将搭在椅子上的西装拿了起来,接着开口道:“你在那里别动,等我开车去接你。”
宁挽霁嗯了一声,整个人的身体趴在了桌子上,她还没回过神来,季时景便已经把电话挂断,夜色昏暗,路灯照在她的侧脸上,宁挽霁轻轻抬头道:“奇怪……代驾怎么还会自己开车来啊?”
何清秋挠了挠头,接着道:“有吗?是不是你听错了?”
……
应该不是听错,嗯,还有,为什么这个代驾声音这么耳熟,她该不会是打错电话了吧?
刚想到了这里,小姑娘的脑袋又跟拨浪鼓似的摇头,她这么聪明,才不会打错电话呢。
*
季时景开着兰博基尼到宁挽霁指定的地点,用时并不算太长,好在北城市深夜交通环境还算ok,没有那么拥堵,不然车程起码要一个小时。
他将车停在路边,下车的时候,看到宁挽霁正坐在马路边上,将头埋在了膝盖里,旁边的何清秋倒是还清醒一点。
季时景跨步从车上下来,揉了揉发皱的眉心,逆着光影,走到宁挽霁面前,他声音放得很轻:“宁挽霁。”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宁挽霁摇了摇头,手掌按着柏油马路,从地上挣扎起来,她额头的碎发将黑曜石般的眼睛挡住,见到季时景来,她抬起头,大胆的扯住他的手,低声道:“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叫的代驾吗?”
何清秋比宁挽霁清醒得还早一点,听到季时景的声音,她就已经酒醒了一半,大概是中学时期经常淘气被季时景执勤扣分,何清秋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开口道:“学长好。”
季时景轻瞥了她一眼,接着淡淡道:“你们两个就这么大半夜的出来喝酒吗?”
本来何清秋是不太心虚的,但是被季时景这么一说,她就觉得有些变得心虚起来,好像两个女孩子大半夜喝酒喝得烂醉如泥是不太好。
宁挽霁不是说她要找代驾吗,怎么把季时景给找来了?
想到这里,何清秋刚想去扯宁挽霁的手,却发现身旁的小闺蜜已经站了起来,直接扯住了季时景的胳膊不肯撒手。
看来唯一清醒的人只有她。
宁挽霁喝得太多,脑子还不是很清醒,季时景俯下身子,漆黑的眸子凝望着她,声音浅淡道:“喝多了还知道给我打电话,当我是代驾。”
这个梦做得还挺真实……
说话声音很像是学长,但是他绝对不可能会大半夜因为自己一个电话就跑过来接她。
昏黄的路灯打在面前人过分冷峻的侧脸上,他下颌冷白如玉,让人看起来很想咬一咬,男人衣着整齐,只有西服的袖子被宁挽霁扯得皱皱巴巴。
宁挽霁抬头看他,他的眉眼很漂亮,就是微微冷了一点,但她读书的时候最喜欢他这个模样,他黑眸深邃,漆黑的瞳孔深不见底,似乎是有万千星辰闪烁。
宁挽霁把头靠在他的西装上,开口道:“唔,学长,你身上好凉啊,不过,比我的暖和一点。”
季时景的身上当然会凉,他接到了宁挽霁的电话,直接披上了西服就从公司的地下停车场,开了车出来。
毕竟只是初春,这个点外面很冷,宁挽霁的身上比季时景的身上还要凉。
她的手指很大胆,描摹了季时景的下颌线,男人喉结微微滚动,眸色低沉道:“放手。”
季时景声音很淡,听不出来情绪,宁挽霁平时没这个胆子,但是她喝了酒胆子就变得很大,手指描摹他的下颌线还不够,还要去摩挲他的薄唇。
面前清隽的男人微微侧头,避开了她的抚摸,宁挽霁声音带了点抱怨在里面:“真小气,做梦也不让我摸摸。”
她仰着头,想去够他漂亮的眼尾,数清楚他的睫毛到底有多少根,季时景轻叹一声,扯着她的胳膊将她拉到了副驾驶上。
空气有片刻死一般的寂静,都到这个时候了,何清秋也不敢问季时景她的车怎么办,大不了就明天下了班,自己开回来,反正这地方有免费停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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