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盒有多少?”
王舟比划了一下自己手,想想不对,又拿了他婆娘的手示意道:“大概就我婆娘半个手掌这么大,听他们说,能吃一个多月。”
盛兮颜面露沉吟之色。
她记得那天在女学的时候,昭王让人给太后拿来的匣子也就差不多这么大,若这真是同一样东西的话……
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足够普通百姓一家子过上大半年了。
而据她所知,现在朝廷给士兵们的俸禄是一年十八两,这还是她上次和楚元辰说到禁军吃空饷的时候,楚元辰告诉她的。
他们的俸禄根本买不起!
楚元辰淡声道:“所以,闽州就私自加赋了?”
王舟刚刚说他是逃难来的京城。
“闽州总督这两年来,就陆续把赋税加重了十倍,这我们还能勉强忍,闽州的海船多,我们去做做帮工,也能赚到些银子。可是去年中,闽州不但允许商船任意进港,就连海匪都能随意上岸,只要给足了银子。”
大荣开海贸,但商船要进港是有限额的,也要加重税。
王舟打了个寒颤,继续道:“海匪给了银子上岸,当然不可能白白来一趟,就到处抢掠。官府收了孝敬银子就完全不管,我们实在活不下去,才狠狠心跑出来。”
要不是真活不下去,谁又愿意背井离乡呢。
在闽州,他们好歹还有几亩田,又能做做帮工搬搬货,一家子不至于饿死,本来也想忍忍算了,可是,他婆娘娘家的村子一夜之间就被海匪屠杀精光,他们也怕了,怕改天,海匪会屠到他们村子,婆娘给她爹娘兄弟收拾了尸骨后,他们连夜就逃了出来。
没有地方可去,这才来了京城。
本来是想着有族叔可以投靠,谁知,事事难料……
古老太夫人把手上的药膏递了过去,问道:“这位嫂子,可否再仔细瞧瞧。”
盛兮颜回忆了一下太后拿到的那个匣子,也把匣子的样子细细地描述了一遍。
“是,很像。”王嫂子说道,“奴家有次在帮工的时候,那家老爷买了一盒回来,奴家无意中见过,里头是黑色的,闻起来有点臭,奴家还想着,这么臭的东西,谁会吃啊。”
她生怕自己会误导了盛兮颜,又补充了一句,说道:“奴婢没用过,也可能不是。就是匣子是姑娘说的这样,特别好看,他们免费送的时候,好多人看着匣子好看,就去拿了。”
她当时也想去拿一个回来放放针线,结果让她男人给拦下了,说是白送的肯定没好事,她想想也是,就没拿。
后来,真是庆幸不已。
盛兮颜朝楚元辰看了一眼,用目光询问他还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楚元辰向她摇了摇头。
盛兮颜就又问了他们现在住哪儿,知道他们在城外的破庙暂住,就说道:“我在京城里有一个铺子需要女伙计,是个胭脂铺子,主要就是招呼客人,若王家嫂子愿意的话,就过去吧。铺子还没开,现在还得帮着打扫整理,铺子后头有个小院子,可以给你们一家暂住,每个月二两银子。”
这是许氏的嫁妆铺子,从前是被租出去的,去年年底,对方不租了,盛兮颜琢磨着,另外再找中人出租有点麻烦,就留了下来。
外祖父留下的医书里有一本古籍,里头有些养肤膏还不错,她打算做出来,在铺子里卖。
王家嫂子大喜。
他们身上的银钱早就花光了,现在只靠她家男人打一些散工,要是能有一份固定的差事和工钱,真是帮了他们一家子忙。
王家嫂子千恩万谢,连连点头。
盛兮颜就借了铺子里的笔墨,写了条子,让他们直接去铺子。
古老大夫还在端详那块药膏,声音沉沉地说道:“这东西,若是让人有瘾,确实很可怕。”
盛兮颜深以为然。
古老大夫沉吟道:“姑娘,可否匀给老夫一些,老夫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根治之法。”
盛兮颜应了。
她把药膏一分为二,给了他一半,又说要是有什么结果或有什么需要她做的,可以随时来盛府找她,就告辞了。
楚元辰与她一同上了马车,坐下后,他便道:“闽州成了这样,朝廷居然完全没有得到消息……”他的桃花眼微微上挑,眼中带着些许沉思。
等到了清茗茶楼,楚元辰就喊停了马车,说道:“这事得跟大哥商量一下,你先去豫王府,我一会儿再去找你。”
盛兮颜应了。
那些商人兴许只是为了赚钱,可是闽州如今已是可以任由海匪上岸抢掠,那说明,官府已经烂了大半。
商人要是从中看到了商机,再把这东西卖到大荣全境,这画面就太可怕了。
而且,赵元柔没有去过闽州,却能拿出十全膏,显然,这东西已经卖到了京城来,兴许只是刚来,京城这些名门望族好东西见多了,不一定稀罕免费的,才没有推广开来。
“你去吧。”
盛兮颜向他挥了挥手,等楚元辰跳下马车,就自己去了豫王府。
豫王是先帝的弟弟,领了一个亲王的爵位,也不担什么重要的差事,对朝堂上的事丝毫不爱掺和,就喜欢遛遛马,逗逗鸟,豫王世孙酷爱打马球,就在府里建了个马球场。
马球场就在王府的东边,平坦开阔,四周还搭了好几个竹棚子作为看台,盛兮颜到的时候,已经到了不少人,四下皆是嬉笑喧哗。
程初瑜正在和她的队友们商量战术,一见到她,就远远地挥了挥手。
盛兮颜环顾一圈,见到个熟悉的,就熟稔地笑道:“韩谦之,你也来啦。”
韩谦之过来与她见了礼:“盛大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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