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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云子道:“因为你父亲本身与此事的关联度不强,很可能李玄十一年前尚未注意到你父亲的存在。直到去年她以北辰道人的身份重现汴京城,通过西榆林巷小院的产权变动,发现了你父亲与当年事情的关联性,你父亲才会被杀害。”
“所以……李玄是一开始就知晓六郎就是杨大娘子的孩子吗?”赵樱泓问出一直以来的一个疑惑。
“如果李玄害死了杨大娘子,她就不会不知道六郎是她的孩子。只是她可能从未接触过六郎,对六郎的样貌特征比较陌生。”说这话时,浮云子望了一眼韩嘉彦,韩嘉彦默默地与他对视了一眼。
关于平渊道人刘兴武可能是韩嘉彦亲生父亲的猜测,当着龚守学的面,她们很默契地没有提。至于李玄究竟知不知道这一点,不论是浮云子还是韩嘉彦,都倾向于不知道。因为除非杨璇或平渊道人亲口告知,李玄是无从得知这件事的。
哪怕是对平渊道人和杨璇如此熟悉的韩嘉彦,这么多年都始终未曾察觉这件事,何况是李玄呢?杨璇当初一定要将韩嘉彦与韩氏绑定在一起,就是为了让韩嘉彦受到韩氏庇护,断绝她父系血缘带来的危险因素。
赵樱泓再问:“既然如此,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嘉郎前年刚返回汴京时,就已然被李玄盯上了呢?”
韩嘉彦、浮云子沉吟了片刻,韩嘉彦思索了片刻,神色铁青道:“确有可能,而且可能性还不小。现在可以确认的是,元祐六年春末至七年二月,李玄应在嵩山之中。我返回汴京城是元佑五年的十一月,这个时间点,李玄在何处不得而知,很有可能已然在汴京城内。这与西夏间谍入京的时间相差不多,也是吻合的。
“我在过城门时,偶遇同年谢盛发病,当场给他医治,又结识了秦观,当时在城门口就曾表露过身份。后与谢盛一起去礼部报道,也曾唱名。我还带谢盛主仆去了西榆林巷的小院,将小院借给他们住了一段时日。也许在这个过程之中,我已然暴露了我的身份,被盯上了。”
浮云子补充道:“不仅是你暴露了,而且西榆林巷的小院也暴露了,后来李玄才会顺藤摸瓜,查到了安排这院子给杨大娘子居住的龚守学的老父。
“我现在甚至怀疑,李玄向长公主车驾打出去的那飞针,本身不是冲着长公主去的,而是冲着你去的。她知道你在茶肆楼上,她想看你在这等危机之中,会作何反应。这个家伙,她一直在盯着你。”
赵樱泓神色中透出惊惧,她望向韩嘉彦,见韩嘉彦的面色发白。她想安慰,却说不出话来。
此时的韩嘉彦真是脊背发凉,如此看来,进汴京城后她的所有行动,包括以侠女燕六娘的身份行事,都在李玄的注视之下。也难怪她会与孙绍东和蔡香亭勾结,这两人与燕六娘产生冲突,也都是李玄亲眼所见。
念及此,她忽而起身,感到不妙:
“师兄,你们问完话后,是如何安排钱大石的?”
浮云子道:“你放心,我们考虑到了他的安全问题,我们看着他收拾东西,送他到女儿女婿那里去了。并且叮嘱他这些天都不要出门,避一避风头。不过……这钱大石与女儿女婿的关系不好,尤其是和女婿关系水火不容的,也不知他能在那里待多久。”
韩嘉彦闻言,暂时放下心来。但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思虑再三,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明日还是得去见一面钱大石,让他再去外地避避风头才是。这钱大石的女儿女婿一家在哪里?”
“说来也巧,就在安丰村。郑修文的木匠师傅——刘采,就是钱大石的女婿。刘采和妻子钱氏住得距离周书诚家不远。在周家北面,隔着田地。”
这可真是巧了,也省却了到处跑的麻烦。
……
这一日是五月廿日。当日深夜,戌末亥初,安丰村内静悄悄的,村民们大多都已入眠。周书诚按照每日入睡前的惯例,在田宅旁的老槐树下给亡妻上了一炷香,拜了拜,便披着衣服,提着灯笼返回不远处的周家屋舍。@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周书诚年纪大了,因着常年伏案做事,眼神很不好,夜里几乎不能视物。但家门口这条路他太熟悉了,半夜里出来也早已成了习惯,因而倒也无大碍。
他是为了给前妻鸢娘上香。但不愿让现在的妻子瞧见,故而总是等家里人都睡下了,才自己一人独自起身,到槐树下祭拜。
他提着灯笼,迈着蹒跚的步伐,缓缓打开了柴门。老迈的细犬伏在院子一隅,闭着眼假寐,耳朵动了动,听到了他返回的声响,但早已习惯,故而一点也不吭声。
周书诚并不知道他离开后,老槐树下出现一个黑影,仿若从浓如墨汁的夜色之中析出一般,悄无声息。黑影蹲下身来,瞧着他插在槐树下土地里的香,片刻后又起身,衣袂拂过香头,带起的风使得袅袅香烟忽颤。
黑影沿着周书诚方才走过的道路,来到了柴门外。站在门口,黑影隔着篱笆望向院内。老迈的细犬警觉地抬起头,黑暗之中,细犬凝视着篱笆之外的黑影,而黑影也凝视着细犬。
片刻后,细犬似是终于辨析出了久远的,埋藏在记忆之中的气味,忽而开始狂吠起来。那黑影身形微微一顿,随即立刻拔腿就走,快速远离了周家。
细犬不依不饶,发了疯一般地吠叫着,声音穿透了寂静的夜,将村庄之中已安然入眠的人们吵醒。
“怎么回事?狗在叫甚么?”周家人纷纷起身,率先出屋查看情况的是周书诚的大儿子。他刚走到院子里,忽而那细犬咬断了拴在脖子上的绳索,猛地翻越了篱笆,吠叫着跑了出去。
“唉!别跑!”周家大儿顿时吃了一惊,顾不得其他,连忙抓起地上的绳索,就去追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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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书诚与其妻随后出了屋子,吃惊地望着眼前的景象。
“这是怎么了这是……”周妻张皇询问丈夫。
周书诚面色苍白,似是忽而想起了什么,立刻去抓了院子里的劈柴斧头,道了句:“你回去!”
说罢就往外跑。
他在黑暗的夜里奔跑,因着难以视物,走得很艰难。但他毕竟在这村里生活了这么多年,道路的朝向还是很清楚的。他深一脚浅一脚,磕磕绊绊地跑了一会儿,循着犬吠声的方向,判断应是往刘木匠家的方向去了。
待他终于跑到刘木匠家,周家儿子瞧见父亲也追过来了,连忙过来扶父亲。
“爹!爹啊……糟了,出事了!”周家儿子明显是被吓到了,声音都在发颤。
“怎么了?出甚么事了了?”周书诚抓着儿子问。
“出人命了!狗也死了……”周家儿子颤声道。
周书诚连忙推开儿子,冲进了刘木匠家中,哭嚎声从寝室之内传出,他冲进寝室,就看到刘木匠的妻子钱氏趴在床榻边哀嚎,刘木匠抱着妻子瑟瑟发抖。二人遭受了巨大的冲击,已然说不出话来。
他们俩的脚边,家中的细犬已然倒毙,正在抽搐。细犬的头颅被重击了一下,脖子上扎了一根银针。
而火炕之上,钱大石圆瞪双眼,眉心之间中了一针,浑身状如牵机,反弓着身子,腰部向上顶起,犹如一座人桥,形状骇人,已然没了气息。
周书诚双腿一软,向后倒退了几步,片刻后忽而想起了甚么,连忙高呼道:
“儿啊,儿!”
“爹!”周家儿子就在他身后,连忙过来扶住他。
“快去,快去找六郎,去韩府找六郎!快!”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夜里,韩嘉彦总感觉睡得不踏实,她又不敢乱动,怕吵着怀里安眠的赵樱泓。
思绪翻来覆去总是在最近这几日查到的案情上打转,挥之不去。她有些烦扰,闭着眼,打算静息凝神,不再让纷乱的思绪占领脑海,冥想片刻以正心念。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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