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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瑾很快就在书房写好了求情的奏请,才盖上自己的落印,便听到外间有脚步声传来,她抬头一看,就见樊芜站在了屏风旁。
“这就要回梁州了?”樊芜看到她手下的奏折,还以为是要呈给楚帝的离京辞请。
赵瑾心里一紧,生怕樊芜担心过甚会作阻拦,但她脑中转得极快,面上一笑,装作极其自然的模样合上奏折,道:“这折子递上去之后,多半还要三五日才能批下来。我这次离开梁州已经够久了,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前不久的那出“梁渊侯醉酒戏公主”传得极盛,樊芜知晓后只是暗自落泪,从不敢当着赵瑾的面多说,此时她犹豫再三,悄悄问道:“你实话对娘说,是不是公主又无理取闹了?”
“与公主无关。”她们关系缓和的事,赵瑾还没对樊芜提过,现在樊芜既然问了,她索性就说了,“公主前几日与我开诚布公谈过,她说,剑西三州事关重大,她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会替我留意朝局动向。”
樊芜蹙着的眉微微舒展,“若真是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
赵瑾笑道:“娘放心,公主通情达理,并不似传闻那样。上次……上次是我有意作戏,所以惹她不快。”
樊芜问:“你这次回梁州,公主也一起去吗?”
赵瑾道:“她若是非要跟去,我怕是也拦不住。”
樊芜越发忧心,“那你这身子,万一……”
“娘。”赵瑾按住她的手,“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会注意的,您就放心吧。”
“你自己拿住主意就好。”樊芜拍拍她的手背,问道:“晚膳想吃什么?”
赵瑾午时吃得太多,现在还没有半分饿意,况且她答应了秦惜珩要早些回公主府,只能先拒绝,“公主府还有些事情,我今天就不留了。”
“既然这样,就早些回去吧。”
母女二人一前一后走出书房,迎面有下人来说:“夫人,云霓堂的杜掌柜来了,带了几种时兴的花样供夫人挑选。”
樊芜轻轻点头,回头又对赵瑾道:“就是我上次给你提过的云霓堂掌柜。”
赵瑾问:“这位杜掌柜经常来府上给娘推花样吗?”
樊芜道:“是啊,每一季都要来一次,他家手艺好,甚至不比宫里的差。”
赵瑾跟在后面,远远地看到候在大厅的人时,对方往这边迎了几步,“小人杜琛,见过敦华夫人,见过梁渊侯。”
“杜掌柜多礼了。”赵瑾对他颔首,又朝樊芜道:“娘,我先走了。”
“路上慢些。”
樊芜目送她离开,回过身时,见杜琛也在看赵瑾的背影。她轻轻咳嗽,杜琛迅速反应过来,笑道:“侯爷常驻边塞,身姿英武,小人没见过。”
“不过是个半大孩子,谈不上英武。”樊芜谦虚道。
“侯爷掌兵多年,如今又尚了公主,哪里还算是孩子,夫人太过谦逊了。”杜琛道。
樊芜淡淡一笑,没有再往下说,问道:“这次有些什么新花样?”
杜琛拿了一叠画纸出来,对她道:“夫人先看这个,这一板叫做‘微雨弄新荷,荷立不予摇’。”
赵瑾着人将奏折送进宫后便回了公主府,进门没多久,便看到前面那排桃树下站着两个小儿在耍着落地的花瓣。
她才办了一件大事,此时心境大好,便走过去问俩小儿:“你们这是在玩什么?”
两个小孩没见过她,单看衣着,以为她是公主府的某个门客,其中一个道:“桃花雨呀,就像这样。”
这小儿说着,双掌并在一起,从地上捧了满满的粉色花瓣,随后对着头顶一抛,花瓣便如雨点一般撒了下来。
他们被浇了一身的花瓣,赵瑾笑着替他们理了理,却见他们像是瞧见了什么,忽然都呆立着不动。
赵瑾跟随着小儿的目光看去,只见秦惜珩站在花树与廊檐的交界下,正看着这边。
小儿们好像格外畏惧这位主子,话都不敢多说就跑了,独留赵瑾一个人站在原地不知所云。
秦惜珩脸上淡淡的,走过来问道:“事情办完了?”
赵瑾应话:“办完了。”
秦惜珩看着这一地的落英,问她:“你很喜欢小孩子?”
赵瑾道:“谈不上多喜欢,只是逗着好玩罢了。”
秦惜珩看着她,眼睛里没有之前的雀跃与灵动,赵瑾不知道她怎么了,问道:“公主不开心啊?”
她瞥到地上的落花,有了个主意,“那臣给公主变个戏法吧。”
赵瑾说完也不等秦惜珩说话,率先将自己双手的手掌手背展示了一遍,道:“公主你看,臣现在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
秦惜珩点点头,“然后呢?”
“然后——”赵瑾故作神秘地在她面前翻弄着双手,嘴里慢慢道:“一、二、三——”
一朵粉白的桃花从她掌心跳了出来。
秦惜珩还真被她这一手吸引了注意,眼中有些惊讶,好奇问道:“你是怎么变出来的?”
赵瑾笑道:“戏法嘛,本来就只是玩玩而已,若是真搞明白其中的玄机,就没什么意思了。”
秦惜珩没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赵瑾以为自己的做法唐突了,脸上的笑也淡了下去,讪讪地一收手,自己给自己搭了个台阶解释:“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把戏,其实也没什么意思。”
哪知秦惜珩竟然掰开她的手指,“这花不送给我吗?”
“啊?”赵瑾看着掌心这朵有点受损的花,很是诧异道:“公主喜欢桃花?”
秦惜珩把花拿过去,轻轻点头,“喜欢。”她说完,突然一抬手,替赵瑾把鬓边的一缕散发别到了耳后。
赵瑾愣住,等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别扭地斜过了身子。
秦惜珩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赵瑾也想不到什么所以然,当下一个理由脱口而出:“做哥哥嘛,应该的。”说完,她又觉得不太合适,立刻解释:“臣失言。臣的意思是说,臣痴长公主几岁,照顾公主也是应该的。况且,公主帮过臣,臣投桃报李,也是应当。”
秦惜珩又问:“只是这样?”
赵瑾点头,“只是这样。”
秦惜珩忽然道:“我听说你在梁州有一个偏房。”
赵瑾承认:“是。”
秦惜珩问:“你很喜欢她吗?”
赵瑾犹豫一瞬,仍是答道:“是。”
秦惜珩又问:“什么时候纳的?”
赵瑾不知道她打听这个做什么,于是胡乱编了个时间,“有两年了。”
秦惜珩垂下眼睫,过了一会儿才说:“你放心,我不会为难她的。”
赵瑾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便被秦惜珩拉着往含章院走。
“公主,”赵瑾跟着她走,一面喊道,“出什么事了?”
秦惜珩抿着唇,一路上都没有说半个字,到含章院后,她先是关了院门,拉着赵瑾进屋后,又将这扇屋门从里侧扣住了。
“这里没别人了,不会担心隔墙有耳。”
她做得这般隐蔽,赵瑾真以为出了什么大事,面色凝重道:“公主,究竟出什么事了?”
秦惜珩道:“没出什么事,只是想跟你说几句话。”
赵瑾的心稍稍放下,又问:“公主要跟臣说什么?”
秦惜珩道:“那日在猎场,我本以为谷怀璧会来救我,可他没有来,来的却是你。”
赵瑾想安慰她,于是挑好听的说道:“那日太乱了,他许是……”
秦惜珩打断:“幸好来的是你。”
赵瑾愣住,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秦惜珩眼眶发红,逐渐泛出了泪,“我找了你好久,如果那天救我的不是你,我或许一辈子都找不到你了。”
赵瑾更加不懂了,问道:“公主在说什么?是不是认错人了?”
秦惜珩摇头,发髻上的步摇也跟着轻轻地晃动,她望着赵瑾问:“我们从现在开始,还不算太迟,是不是?”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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