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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蔚熙何尝不懂,可时至今日,好似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

“你再好好想想吧。”范棨拍拍他的肩,“我先回祠堂去。”

范蔚熙驻足这里,一个人望着院中还未打理的残败之景怔怔出神,他深想之际,听到有人连叫他几声。

彭芒章最后一声落下,他才回过神来,仓促笑道:“原来是旭曦师兄。”

“想什么呢?叫你好几声都没反应。”

“没什么。”范蔚熙摇摇头,问他:“师兄今日怎么有空来?”

彭芒章道:“范宅重启,自然要来拜会一番。”

范蔚熙道:“师兄有心了,若是实在忙不开身,倒也不必这样勉强。”

彭芒章笑道:“我心甘情愿地来,怎么能说是勉强?你放心,我是诚心诚意想来给范公上一炷香。”

范蔚熙领他进去,上过香后又陪着出来,两人闲庭信步,漫无目的地说着话。

彭芒章问:“你如今恢复了姓氏,往后作何打算?”

“还没想好。”范蔚熙道,“这几日我总觉得恍惚,每日晨时睁眼,总要想想自己身处何处。我习惯了梁州的风沙,如今骤然来这富贵的皇城,日日无所事事,心中很是不安。”

“你受着赵侯的好,觉得不安是人之常情。”彭芒章想了想,把心里话如实说出,“你若是愿意,咱们可以在仕途中互相扶持。凭你的才识,连过三试不是难事,只要你想,我愿意去求老师出手,替你在朝中择个中枢去处。”

范蔚熙隐有心动,若是有颜清染出面,他就能省下不少弯路,而他如今正需要达到一个能快速帮到赵瑾的高度。可这念头堪堪冒出,就被他快速地煽开。

颜清染年事已高,他如何能为了一己之私再让恩师劳心伤神。

范蔚熙道:“这事我还要再想想。”

彭芒章道:“也好,你若是有事,可以随时找我。”

范蔚熙谢过他,彭芒章叹了声气,说道:“老师当年建议我去御史台,多半也是想到了范公之冤。这些年我不常在京,游走在地方州郡时,总能听到些怨声载道之声。这些地方官多与中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轻易不好查。宗政开的案子,若不是柳玄文急于撇开自身主动抛出那么一笔账册,只怕我也是有心无力。如此想想,你不入仕途,就不必面对这些勾心斗角的腥风血雨,倒也是件好事。”

两人绕着身旁这片布满了水草的池塘走了一圈,范蔚熙无声地听着,在走完这个萧瑟的院落后,感慨道:“师兄这些年,也是颇不容易。”

“虽然是难,但有老师的声望在,这几年倒也并不是特别地难……”

彭芒章好似看到了谁,说话突然一止,范蔚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宁澄荆站在十步之外的树下。

第113章 得舍

范蔚熙与彭芒章对视一眼,后者想了想,先走了过去,微笑问道:“宁兄怎么来了?”

宁澄荆对他二人颔首点礼,看着范蔚熙道:“原来你是范公之孙。”

说到这个,彭芒章脸上便闪过一丝尴尬,他没想到过春闱案会有重审翻案的这一日,是以当日在颜清染的讲学上,为了省些不必要的麻烦,他并未对宁澄荆点明范蔚熙的身份。

范蔚熙还是有礼度地对他施了个揖礼,问道:“翰林今日前来,也是要为家翁上一炷香吗?”

宁澄荆道:“我已经上过了。”

范蔚熙点点头,正要再说,宁澄荆就道:“方便吗?我想与你说些事。”

彭芒章便对范蔚熙道:“那我就不多留了,蔚熙,好生珍重。”

“师兄也是。”范蔚熙冲他一笑,等他离开后,问宁澄荆道:“翰林想与我说什么?”

他们二人只见过一面,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范蔚熙想不到他为什么要专程来找自己。

宁澄荆道:“我虽然是老师外收的,可说起来,我与你也算是同出一源。方才我在范氏的祠堂里,看到了很多广文堂的学生,他们都是来感念范公恩情的,好多人上香之后也不离开,就这么站在院子里,好似这样就能与范公多接触片刻。”

范蔚熙问:“翰林究竟想说什么?”

宁澄荆道:“我其实很景仰范公的为人,他光明磊落,是真正要为贫寒之士谋出路。旧案如今既然已经平反,我想问问你,会不会踏入仕途?”

范蔚熙很轻地笑了一声,直白道:“翰林这就已经开始拉拢我了吗?”

宁澄荆沉默片刻,问道:“如果不是呢?”

范蔚熙没懂他的意思,“不是什么?”

宁澄荆道:“倘若有个清明的朝政,你会入仕吗?”

“清明?”范蔚熙闻之好笑,“翰林不觉得这话很假吗?”

“好。”宁澄荆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声,他看着范蔚熙,不多时又重复道,“好。”

范蔚熙满心莫名,正想要问,宁澄荆转身就走。

“哎——”范蔚熙刚刚出声想叫住他,但这字音才从喉腔中出了一半,又被他生生咬住。

算了,与宁家的人,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

范蔚熙就此作罢,当下又往祠堂而去。

周塘街街尾一角,一辆马车缓缓停下,秦惜珩自车驾中下来,进了一家酒肆。

秦佑晃着一把折扇凭栏而坐,听到身后的动静时,转头来看了看,笑道:“我险些以为那封信是假的。”

“那五哥不是也来了?”秦惜珩在他身边坐下。

“有人跟着吗?”秦佑问。

“去了一趟风花雪月。”秦惜珩道,“四哥现在一心念着相门寺的佛经,早晚不着家。我从那边绕了一圈过来,没见着盯梢的人。”

秦佑问:“百花大街不好吗?干嘛约在这儿?这地方要不是你说,我压根儿就不知道。”

从此处可以看到范宅的大片屋舍,秦惜珩道:“怀玉今天来给范公上香,约这儿方便我们一起回去。”

她说着,睨看秦佑,“你去百花大街光明正大,总不能让人觉得我也要去那里寻花问柳。”

“怎么不能?”秦佑故意道,“年初的时候,你不是还去过揽芳楼?当时可是好些人都知道,阿瑾也是在的。怎么,你忘了不成?”

“我……”秦惜珩脸上顿时青红一阵,反驳道:“我那次不算!”

“行,你说不算就不算吧。”秦佑也不再逗她,慢慢正色起来,“我想问你件事,你必须对我说实话。”

“什么事?”

“你对赵瑾,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秦惜珩道:“自然是真的。”

“稀罕啊。”秦佑有些不信,“你当初不是对谷怀璧要死要活的?怎么去了一趟梁州,就对赵瑾这么死心塌地了?你看上他什么了?是那张脸,还是他床上功夫不俗?”

“五哥!”秦惜珩脸色一寒,“我与怀玉之间,容不得你这样玩笑。”

“好好好,你这丫头,护起短来可是一点情面都不给。”秦佑看她真的动怒了,马上便收起那份戏谑,问道:“他都告诉你了?”

秦惜珩嗯声,脸上还覆着一层寒霜。

“你选择帮他,岂不是要与皇后和太子敌对?那可是你从小喊到大的母后和哥哥,你舍得?”秦佑又问。

“我拿的是十全十的真心,可人家未必愿意十全十地待我。到底不是亲生的,利用起来也不会手软,她算计我的时候,可从来想不到‘舍得’二字。”秦惜珩冷冷一笑,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我很早之前就知道宁家人有多偏执,可是直到现在我才发现,这份偏执是没有尽头的。只要不达目的,他们就会无限次地威逼猛压。”

“阿珩。”秦佑看着她的眼睛说,“你一贯就是胡搅蛮缠,今日听你用这样的口气说话,我忽然觉得有些怕。”

“怕什么?怕我反咬你一口?”秦惜珩喝了一口已经沏好的花茶,道:“你该庆幸我不是皇子,否则就不会心平气和地与你坐在这里商谈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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